楚熠不曾正眼瞧她一下,只是径直走进去,颀长的身姿背对着她, 语气冰冷透骨,“你没有话对朕说么?”
俞贵妃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 她语气发颤道:“陛下此话是什么意思?”
“朕以为你知道的。”楚熠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往日的深情缱绻在此刻全都化为泡影。
俞贵妃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失声怒道:“陛下,韦嫔那个贱人是不是,是不是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了?您莫要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嫉恨臣妾上次罚跪,是以才这样伙同旁人诬陷臣妾,她满口谎话,您莫要相信才是。”
楚熠盯着她,终是满脸失望,他摇了摇头愈发淡漠道:“你还在撒谎。为何旁人偏偏诬陷你,不是皇后也不是贤妃呢?”
俞贵妃生平最恨旁人将她与皇后对比,当年东宫选妃时,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她样样不曾逊色于皇后。偏生是太后执意将皇后许给陛下做正妃,而她只能居良娣之位,纵然心有不甘,可这些年也这样来了,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清楚,对于那个位置她有多惦念。
而如今,却是陛下拿这样的话来刺她。原来在陛下心里,她比不上皇后,更比不上贤妃。
“陛下,臣妾不明白为什么,您宁愿相信韦嫔都不愿相信臣妾。上次之事也是,为了韦嫔,您惩戒臣妾,臣妾沦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堂堂一个贵妃,连嫔都比不上。”俞贵妃有些崩溃道,她痴痴的望着陛下,心里仍然留着期盼,“难道在陛下眼里,臣妾竟是比不上韦顷盈么?”
楚熠闭了闭眼,声音淡漠:“贵妃,你错了。你侍候朕多年却不知朕的心意,不论是贵妃还是嫔,最紧要的都是不能忤逆朕的意思。”
“今日是贵妃,来日也能是阶下囚。”
此话一出,俞贵妃彻底僵在了原地,她双腿渐渐软了瘫坐在地,不可置信道:“陛下,难道,您要废了臣妾么?”
“不,绝对不可以。臣妾是允玙的生母,从东宫时就伺候陛下,您怎么可以一点情面都不顾及?允玙还年幼,乍离生母,他怎么能适应?”
俞贵妃真是精准地踩在了楚熠的逆鳞上。
楚熠听着这些话,满面厌恶道:“你害人之时,怎么从未想过允玙?幸而允玙年幼,否则你怎配做他的母妃。”
这一字一句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插在贵妃心上,血淋淋的,她那双美目中满是泪水,泫然而下道:“陛下怎么能这样说,臣妾待允玙一贯尽心尽力,因是自己的子嗣从不敢有半分疏漏。纵然韦嫔之事您要降罪臣妾,可是臣妾决不能和允玙分开。”
“父母之爱子,择为之计深远。”楚熠幽幽道,“若是为人父母怎会不替孩子多想想?”
“你疼爱允玙,可允玙的人生中你便是最大的污点。一个残害嫔妃,心性歹毒的女人,你可有颜面见允玙。”
俞贵妃这时候情绪颇为决绝,瞧着陛下的模样似乎还有退让的意思,锦春的心稍稍定了一些,唯恐自家主子再胡言乱语触弄陛下,她忙给贵妃使了个眼色以示安抚。
楚熠已是大失所望,他从来都知贵妃冥顽不灵的性子,却还是走了这一趟,这时候心里头主意终于定了些,便扬声唤道:“杨寿恩。”
杨寿恩从殿外走进来,一路默不作声。瞧着往日高贵端庄的贵妃跌坐在地,早没了往日的尊贵颜面,而陛下一脸漠然的样子。
他便知宫里要变天了。
不过此事的确是贵妃沉不住气,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贵妃脑子在想什么。从前瞧着挺聪慧的人,如今真是一盘好棋走到这般局面,真是可悲可叹。
“贵妃突发恶疾,无力照拂皇长子,即日起将皇长子送到皇后宫里教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贵妃宫中之人探视。”楚熠冷声道。
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这次俞贵妃的脸已经惨白的很,她喃喃念着。什么突发恶疾,陛下这意思就是要将她永远困在宫里头,至于将允玙送到皇后宫里,她本就厌恶皇后,陛下偏要这般行事。
允玙如今虽然是年幼离不开生母,但是也是因为年幼,这时候还没什么记性,若是皇后照顾着到时候一定会忘记了贵妃的。
俞贵妃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失去允玙的代价她当真承担不起。而且,陛下这般决绝亦是她不曾预料到的,陛下连一丝颜面都不给她,一点都不,甚至还要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