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聪慧,知道本宫的用意。”韦顷盈笑了笑,她用手帕掸了掸尘灰,望向栗昭媛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几日不见,你竟是成了这副模样,往日高高在上的栗昭媛,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不对,马上便要成为真正的阶下囚了。”
话落,栗昭媛神情闪过几分迟疑,随即她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陛下不会这般绝情的,是不是你妖言惑众,谄媚了陛下,是你胡说八道!”
韦顷盈不免笑了笑,柔声细语道:“也是怪我,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不过,你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你觉着,自己膝下曾有一双儿女,是皇室的功臣,便是为着二皇子,陛下的板子也要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你觉着陛下会为了二皇子的名声,会看在三公主已逝的面上,不会要你的命,顶多将你打入冷宫,与之前的俞氏一样是不是?”
皇长子的生母俞氏已于三年前在冷宫病逝,最后勉勉强强入了妃陵埋葬。
被韦顷盈戳中了心思,栗昭媛不免有些后怕,不过她还是高傲的扬起下巴,哽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惜了,也许陛下的确动过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为着三公主早殇,你的确可怜。可是你今日的罪名与当日俞氏一般,却未必能沦落到和俞氏一样的下场。”韦顷盈冷笑了笑,“本宫已经禀报陛下,你的罪名彻底抖落,还后宫那些人的清白之后,便要将你赐死,只是到底是鸩酒还是白绫由着你自己选,而且你的尸身也入不得妃陵,丢到乱葬岗便是了,本宫想那些野猫野狗兴许会喜欢的。”
这话说的颇为可怖,栗昭媛先愣了愣,面上罕见浮现出惧怕之色来,她拼命地摇了摇头,大声喊道:“你胡说,你胡说,陛下不会对我这般绝情的,我是三公主和二皇子的生母,是为陛下诞下皇嗣的有功之人,陛下不能这样待我。”
韦顷盈有些不耐烦,她摆了摆手,让人将她的嘴巴贴上封条,她轻笑道:“别喊,聒噪的让人心烦意乱的很。这最后丢入乱葬岗这一条,其实是本宫亲自求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按着陛下原本的意思,亦是预备将你死后葬入俞氏的墓中,可是本宫想了想不能便宜了你。”
“你三番两次对本宫和本宫的儿女下手,用心实在可恨。于是本宫想到了一个好法子,那便是找一个已逝的宫女的尸身替代你葬入俞氏墓中,对外仍然宣称你已经葬入妃陵,所以你的名声尽可以保全了,你放心便是。”
栗昭媛被封了嘴,喊不出声来,她只能呜呜的,立马泪珠子便不停往下掉,模样瞧着极为可怜。
韦顷盈还有一桩事没有说,她最后不忘道:“还有一桩要紧事儿,那便是关于栗氏结党营私,买卖官位之事,陛下亦是让人彻查,你父亲的爵位已经削去了,连带着你母亲的诰命,贬官自是不必多说,你的几位兄长亦都遭受了惩处,你放心便是。”
栗昭媛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韦顷盈言尽于此,她瞥了眼一边的宫人道:“看好她,不许出任何事,等下午宣旨的公公过来便是了。”
两边的宫人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韦顷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便领着人出了宫苑。那一抹光采照在琉璃瓦上的光亮渐渐被遮了去,昔日华贵的永纯宫此刻也如风雨飘零中的舟一般,倾覆是近在咫尺,都是一夕之间的事情罢了。
轿撵升上来时,韦顷盈只觉得一切都像遥不可及的从前一般,可她还记得数年前怀嬅儿时,慈宁宫门外的那一只手炉,即便怀有深意,可那时候的栗昭媛绝非今日这般模样,到底是物是人非还是什么,她无从说起。
就这样罢,一切尘埃落定便是。
陛下下旨,昭媛栗氏戕害嫔妃,谋害子嗣,罪名业已坐实,念其诞育皇嗣有功,赐鸩酒与白绫,死后留其全尸。
旨意下后,六宫皆是震惊。栗昭媛生前,在人前都是极温婉的模样,从未有人想过她竟然做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众人自然意想不到。
而后,前朝的动静也不小。栗氏结党营私,买卖官位的事情一经爆出,陛下大为震怒,一连之下处置了许些人。
其中栗昭媛的父亲被夺了爵位,又贬官外放,他虽不是主罪,却是督管子侄不利,纵容子侄做出这等罪事也难逃责罚,栗昭媛的几位兄长纷纷牵涉其中,皆是下了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