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顷盈瞧着知节脸上的血印子,神情好不到哪里去,她欠了欠身对楚熠道:“陛下,臣妾此刻也许不方便在这里,还请陛下恕罪,臣妾先行告退。”
楚熠自然知道是她受了委屈,自数年前栗昭媛照顾皇长子不当,而给皇长子喂食有害身体的安神药时,他心里头就不喜了。后来也是瞧在一双儿女的面子上给她脸面,眼下见栗昭媛言行无状,三番两次又教导二皇子争先冒头,他心里头愈发不喜,念及她刚刚丧女,脸色铁青了一阵也不再说话了。
三公主早殇,年仅八岁。陛下甚为悲痛,追封为“悼宁”公主,葬入皇陵。
栗昭媛自打失去三公主后,很是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了一段日子。她每日都说着胡话,无外乎是诅咒韦顷盈这一类的言语,但韦顷盈都是充耳不闻。
这些难听的话自然没有能遮掩住,有些更是一字不落到楚熠耳中,楚熠原本为着三公主早殇想要晋封栗昭媛的位份,也算是安慰,如此也没了这个打算,愈发不爱去永纯宫了。
可是这一日,宗学那边又传了消息来。韦顷盈到紫宸殿时,便瞧见允珵和允琛二人分别站在一边,气氛颇为剑拔弩张,允琛的额头蹭破了一些,而允珵也是手掌心擦破了皮,二人俱是一副恶狠狠瞪着对方的模样。
往日韦顷盈也经常被夫子请到宗学去,因允琛顽皮淘气,从前还敢带着几个同龄的宗室子弟逃课,韦顷盈便觉得面上无光,因此很怕被人请来。
眼下瞧了这副场面,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什么。允琛再调皮捣蛋,可是她知道她的儿子是个至纯至善的人,是个再真性情不过的,她吸了一口气便抬眸望向楚熠。
楚熠铁青着脸,他望着两个儿子,厉声呵斥道:“你们如今可真是出息了,都说兄友弟恭,如今瞧着书全部读到狗肚子去了。在宗学里头动手,你们不嫌丢人,朕都觉着面上无光。”
允琛梗着脖子,听了这话也倔强地不肯吭声,一边的允珵却是颤了颤,忽然就一把鼻子一把泪哭诉道:“父皇,都是三弟,他仗着自己的母妃得宠就欺负儿臣,儿臣手上的伤就是被他推倒被石子割破的。”
允琛闻言却是涨红了脸,他还板着脸解释道:“二哥撒谎,父皇知道儿臣不会这样做的。是二哥说母妃的坏话,儿臣心里气不过,这才……”
韦顷盈听了这话便大略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她的脸色不算好看,她深深洗了一口气欠了欠身道:“请陛下做主,允琛不是这样的孩子,臣妾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宗学里头这样多人,不如问问在场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熠自然知道,早就派杨寿恩去宗学那边查了,不过一会儿便带了几个宫人过来。允珵和允琛虽然在课下发生的争执,但是在场也有他们各自的宫人,各自的宫人都是为着自己的小主子各执一词,只是那场面相当混乱也有旁人瞧见。
只见这宫人低着头畏畏缩缩道:“奴才当时听见二皇子生气地朝三皇子怒喊,说三皇子的母妃宜妃娘娘是,是个……”
“你说。”楚熠怒声道,他狠狠地瞪了允珵一眼。
“他说宜妃娘娘是个狐媚子,日,日日勾引着陛下,陛下也是是非不分,陛下偏宠宜妃娘娘,说三皇子是个贱胚子,是贱人生的贱种。”
此话说完,内室彻底寂静下来。杨寿恩都惊住了,这一次,他望见陛下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透顶与愤怒,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会自己说这种话,只有一种可能,身边的人不断灌输,歪曲事实才会这样。
楚熠望着允珵,见他被揭露了谎话脸上满是害怕的神情,就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愣着愣着,然后就是腿脚酸软跪了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孩子被栗氏养废了。
或许说,栗氏到底给他灌输了怎样的思想,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敢做还不敢当,一个没有骨气,在真相被揭露前卖惨撒谎,他心里只觉得被压的透不过气,就像是有千斤重压在心口一样。
许久许久,他才冷声道:“你可知道自己的错处?”
话落,允珵又哭着不停认错道:“知道了知道了,父皇念在儿臣年幼,儿臣不是故意的,当真不是故意的。”
楚熠只消一眼就能知道允珵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厉声呵斥道:“你要给宜妃娘娘好生跪着赔罪,将话都说清楚。”
这一次韦顷盈亦是不曾吭声,她淡淡地瞧着允珵,只见允珵愣了愣,脸上闪过几分不服气,然后就是抽抽噎噎道:“儿臣给宜娘娘赔罪,请宜娘娘能原谅我这一遭,我再也不会口出狂言了,以后一定会好生反省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