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乳娘也是不敢争辩,脸上透着几抹委屈的神情。三公主体弱宫里人尽皆知,栗昭媛膝下只有这一双儿女又是龙凤呈祥的好兆头,因此她素来疼惜的很, 永纯宫的宫人们都心知肚明, 是以伺候三公主时很是尽心。
韦顷盈回到翊雎宫,知节想起栗昭媛方才那番话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懑不满道:“主子,她可真是不要脸,千方百次算计您。明明都是膝下有皇子和公主的人, 手段却如此卑劣,对皇长子下手一点儿底线都没有了, 也不怕这些报应都到自己身上去。”
韦顷盈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她当然不怕, 坏事做多了的人早就麻木不仁了,还管有没有良心。只是皇长子的确可怜,皇后娘娘薨逝后,他住在重华宫却到底年幼,身边的乳娘还一个两个都是利欲熏心的,这般轻松就能被买通的人,陛下如何能放心?”
知节点了点头,她叹了叹道:“如今颖妃娘娘早卸了协理后宫之权,名义上头抚养着五皇子在。贤妃娘娘暂代皇后之职,依奴婢瞧,也只有贤妃娘娘有这个资格照拂皇长子一二了。”
韦顷盈自然知道这个缘由,她才觉得嗓子眼有些冒烟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忽然便是一阵脚步声过来,定睛一看正是嬅儿,她满面关切的模样,过来便挨着韦顷盈坐下柔声问道:“母妃,我方才听宫人说,您被人诬陷了可是真的?”
韦顷盈虽觉得嬅儿年幼,不好让她掺和到这些宫廷秘闻中,却也知道七八岁的女孩早过了可以随意隐瞒的年纪,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又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语。
“已经没事了,有你父皇为母妃做主,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已经被关进慎刑司去了。只等着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她柔声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嬅儿的小脑袋。
嬅儿听她这样说遂才放下心来,她的性情很是温和,与弟弟允琛不同,但也不是毫无脾气的。到底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公主,她骄傲地扬起下巴道:“那我以后要保护母妃,绝对不让任何人诬陷母妃,母妃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韦顷盈笑了笑,心底愈发觉得温暖,像是被所有美好萦绕一样。宫里的确尔虞我诈,里头都有许多肮脏复杂,但是有这样一双可爱的儿女是她最大的福气与收获。
这样便足矣。
临到晚膳时,芷荷在一旁闲话道:“永纯宫那边又请了太医过去,三公主不知什么缘故起了高热,一连请了三四位太医很是兴师动众。人人都说满宫里请太医最多的便是永纯宫,为着三公主的缘故恨不得让太医住在永纯宫才是。”
最后这话虽是笑谈,却也从侧面印证三公主的身体的确不好,这些年是药罐不离口,小小年纪这般也是受罪。偏偏只要到了换季或是天气凉些便容易害风寒。
韦顷盈听了也不发表意见,听听便是了,只是这些年一直让人盯着永纯宫那边的动静,芷荷也是偶尔禀报罢了。
翌日景阳宫请安时,今日不出意外栗昭媛告了假,原因自然是三公主病了。
历来请安也不过是七嘴八舌聊些琐事,不过片刻人就都散了,韦顷盈留到了最后,贤妃瞥了她一眼,悠悠道:“慎刑司那边招供了,钟娘也就罢了,那小宁和你宫里的绿竹受不住刑一下子就都招了,竹筒倒豆子一般俱是说受宋才人指使。”
“她对你怀恨在心,便指使身边的若草买通她们诬陷你,那一品红的毒药亦是宋才人去信家里人,买通宫里送水车的人出去带进来的。倒是事无巨细的很,招供的那些证词倒是都对的上,只是……”
“只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着可疑。她入宫才多长时间,在宫里更是毫无威信,若说想要买通这么些人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再说起来,她充其量只是个背黑锅的罢了,或许是从一开始那主谋便想将事情一应都推到她身上的。”韦顷盈从善如流接上道。
贤妃笑了笑道:“是这个理。所以,昨夜将供词送到我这里时我便觉得奇怪,让人去仔细查过了。一大早,这消息便递了进来。你可知那钟娘的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旁人在赌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那赌坊说若是按期限还不上便要将他打折了腿,抽了筋,这话自然唬人的很,因此这钟娘是不得不为着爱子到处借钱攒钱。”
韦顷盈仔细一想,忽然有了个大胆些的猜测,“所以这赌坊是不是……”
贤妃点了点头笑着道:“便如你想的,我辗转深入打听到这家赌坊挂在一个姓齐的人名下,他父母虽是早亡,却有一位姨母,她的姨母嫁到了宣平伯府朱家,那朱家却是恰巧不巧与咱们宫里一人扯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