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也不知何时起了议论之声,先是关于协理后宫之权的议论,后来便进而到了陛下要立谁之后上。事情愈演愈烈,到后面直接传到了慈宁宫中。
宫嬷嬷斥责了宫里嚼舌根子的几个小宫人,又将听到的这些事儿禀报给了才礼完佛的太后,太后这些年愈发清心茹素,长公主远嫁后,她也没了什么挂念一般,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就这么着,后宫嫔妃也是每逢初一十五来点个卯就是了。
太后听闻这些话,倒是不置可否,她瞥了宫嬷嬷一声,只是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瞧着,是有些人沉不住气了。皇后才薨逝没多久,便是再立后也不是现如今的事儿。”
宫嬷嬷也知道这个理,饶是这般,她还是道:“起初只是协理宫务,后来便扯到了皇后之位上。宫里什么风吹草动紫宸殿那边不知道,可陛下还没什么动作。娘娘您瞧,这主理宫务的重任会落到谁头上?”
太后面上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悠悠道:“颖妃性子平和,静妃有条不紊,二人算是无功无过。宜妃虽更胜一筹,但资历不深,各有各的不足,都依着陛下的心意罢了。”
可众人都瞧在眼里,陛下这般宠爱宜妃,必定将主理宫务的权力交到她手上,哪知道陛下一直隐而不发,此事渐渐也就平息了些许。
熙祐十一年来得很快,几乎昭和皇后薨逝后,日子便这样流水一般过去。陛下显然兴致不高的模样,今年除夕宫宴是颖妃,静妃和宜妃三人一同操办,也没什么大肆热闹,但也不算冷清,就这般无功无过的。
翌日便是大年初一,按例也是极其喜庆热闹的日子。各宫的年礼在这一日早早便下发,根据位份的不同和是否孕育皇嗣年礼的轻重又有调整。
翊雎宫因是韦顷盈当家做主,除了宫人们例份的赏赐罢了,韦顷盈额外还有重赏。她这人说严厉倒也严厉,说温和也温和,只要办好了差事,克忠职守,到了年底自然不会亏待人。只是若是偷奸耍滑,挂着羊头卖狗肉,那么就不要怪韦顷盈不客气了。
嬅儿和允琛一早便来请安,二人都穿的喜气洋洋的。嬅儿外头披着的是尚服局前些时候新送来的雪狐纹镶边染金蜀锦斗篷,端的她小小年纪甚是端庄高贵。
作为陛下疼爱的女儿,她自小得到的东西都是珍贵非常的。这斗篷不仅用了上等的狐狸毛和蜀锦,最难得的是这样的做工,满宫里头也就是独一份的。是陛下特意吩咐给她的,今日大年初一,她也便穿上了。
允琛今日瞧着姐姐,眼睛都直了,他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道:“父皇果真还是偏心姐姐的多,不过这宫里头我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他也是个小狗腿子,最会拍马屁的。嬅儿今日难得没有与他置气,反而是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笑意来,二人都一齐望着韦顷盈,韦顷盈面上也是满满的骄傲。
她的女儿自然是满宫里最漂亮的,这一点她才不谦虚。
母女几个说了一会儿话,瞧见知节步履匆匆进来,她笑着惊讶道:“倒是奇了,陛下一大早去了景阳宫,这会儿吩咐各宫娘娘小主们都过去一趟。”
宫里人人都知道,陛下这些年很少去景阳宫,那是贤妃的宫苑,贤妃这些年又深入浅出。所以一时之间,人人都觉得惊讶不已,有人猜测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有人觉得山风雨欲来。
韦顷盈虽也有些出乎意外,可过一会儿也平静如常,她笑着对嬅儿和允琛道:“好了,母妃要去景阳宫一趟,你们俩便好好在宫里头玩玩。今日午膳我已经吩咐小厨房了,等着母妃回来与你们一起用膳。”
“是。”
轿撵已经停在翊雎宫外,雪地难行,知节扶着韦顷盈上了轿撵,轿夫们都稳稳当当抬着轿撵在雪地里前行。
还没到景阳宫门口,便碰着好几个低位嫔妃给她请安的,皆是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其中有一位徐令仪,也是去岁才入宫的,倒是生得柔媚,她挑了挑眉笑吟吟道:“若是做嫔妃像宜妃这样也算是颇有福气了,位列妃位不说,膝下还有一双儿女,陛下又宠爱的很,真是让人艳羡。”
另一边的秦才人却努了努嘴,慢悠悠道:“又不是人人都是宜妃,她入宫时候虽然顶着韦家女的名头,可那会儿韦家已然落魄,这几年随着她得宠在宫里站稳脚跟,那韦家也是越发红火,焉知不是仗着宜妃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