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顷盈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模样。
沈嫔,她倒是有些印象,素日请安时瞧她安安静静,人生得倒不错,只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没有独树一帜。仿佛是熙祐二年小选入宫来的,那批里头位份最高的,这两年来也是小有恩宠,从丽仪到嫔位,也足以见得。
“那今儿便早些歇了吧,天冷,加上有了身子我也不想动弹。”韦顷盈说着不免打了个哈欠,倒是让知节捂嘴笑了起来。
今儿陛下歇在沈嫔宫里,消息早传到了后宫,众人遂也不抱期待了,俱是早早歇下。
然而到了第二日,却是不想出了变数的。
永纯宫,栗昭媛坐在铜镜前,一边将华贵的金步摇比对着发髻瞧,一边听雪霁道:“昨日陛下本是歇在了沈嫔宫里,可是入了夜,骆宝林那边叫嚷着胎动不适,硬生生将陛下给请走了,这一大早后宫都知道了,可不知沈嫔有多没脸子。”
栗昭媛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当真?这骆氏也是跋扈的很,从前就不是个安分的,如今仗着肚子里有了皇嗣愈发肆无忌惮了。”
“这且是第一回 呢,不过奴婢瞧着这骆宝林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前几日陛下都去了翊雎宫,那韦昭仪尚且不能侍寝,陛下也歇在了翊雎宫里头,她不那会子派人去请,倒是敢截沈嫔的恩宠。”雪霁轻撇了撇嘴,她素来不喜欢骆宝林。
栗昭媛瞧了她一眼,“可本宫瞧着她不像有这个脑子的,不过是暂且掂量着不敢截主位嫔妃的恩宠,便挑了个沈嫔来,沈嫔素来温柔沉默,纵然闹了没脸也不敢使气的。”
“可是眼下后宫都传遍了,奴婢今早出去时听着宫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沈嫔也是可怜。”雪霁不由得叹了叹。
可怜,栗昭媛轻轻念了声,不免嗤笑出声。
谁不可怜?这个月,陛下来她宫里也少,仔细算着除了看皇子公主的时候,只有两日留宿了,若不是她还是昭媛,有娘家倚仗,恐怕也要被欺了去。
只是骆氏的确是有些本事,她入宫才几个月,若真是让平平安安生下皇子,那骆氏一族不是愈发趾高气昂了,皇后膝下已经把持着皇长子了……
她想起父亲昨日的来信,顿感不妙,一时心里头也有些烦躁。
果然,今日晨昏定省时,骆宝林告了假,其余嫔妃都是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沈嫔坐在后头一直低着头,心里头想必不如意。
待出了坤仪宫,她恰巧落后了几步跟在楼容华和何承徽后头,前头二人并未发觉她。
她本来正心不在焉,一边的绘青正要说话,不料前头楼容华的声音传来——“骆氏的确跋扈,都敢截宠了。可要是我说也是沈氏没用,平日里头只管一副温柔样,不抢她的抢谁的?我若是她,才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今日羞也要羞死了的。”
何承徽笑了笑道:“骆宝林可是皇后的嫡亲堂妹,心高气傲的很,有皇后在,沈嫔未必真敢使气不成?不过是将委屈咽下去罢了,毕竟人家是相府千金,沈嫔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
二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去,可是这些话落在沈嫔耳里头,便如同刀子一般在剐她的肉。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面红耳热的很,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一样丢人现眼。
凭什么,骆氏可以借着家族倚仗,肆无忌惮地争抢她的恩宠?而她,只因为是小门小户出身,就算位份比骆宝林高也要忍气吞声。
沈嫔死死地咬着嘴唇,滚烫的泪珠子不停地落下。
栗昭媛不知是何时过来的,她笑了笑准备说话,忽然瞧见沈嫔脸上挂着泪珠子,一副大受屈辱的模样,忙关切道:“沈妹妹这是怎么了?”
早在沈嫔入宫时她便暗暗对栗昭媛心生艳羡,栗昭媛便是一入宫就凌驾许多人之上。沈嫔曾经总以为自己会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可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有些人起点从来就高,所以得来什么都不费工夫。
而她还像个乌龟一样,被甩的远远的,今日才要受此奇耻大辱。
栗昭媛颇为贴心地引着她回了自己的永纯宫,吩咐人打了盆热水来给沈嫔净面,瞧着她情绪平稳了许多后才和声道:“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你父亲投了我父亲门下,也托了我照拂你一二。若是受了委屈便与我说,我虽只是个昭媛,若是有做的到的地方定会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