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熠快步走过来,他未曾言语便将韦顷盈揽入怀中,韦顷盈微微一怔,她的头柔顺地伏在楚熠的肩膀上,做出一副依偎状。
她的语气里头还透着些鼻音,想来此刻心情沉闷的厉害, “陛下, 嫔妾真的很害怕,如今是韩宝林腹中皇嗣出事,那么下一个是否就要轮到嫔妾了?陛下,究竟是谁心思这般歹毒谋害皇嗣。”
是谁?联想至此,楚熠不由得沉下脸, 神情算不得缓和,但此刻他还是轻轻拍了拍韦顷盈的背, 放柔了语气安抚她的神情。
“从即日起,朕将杨寿恩的徒弟松禄调到你身边伺候着, 这奴才心思活泛,有些机灵劲儿,往后若是有何事你都可差遣他来禀报朕。朕一定会护着你和咱们的孩儿的。”楚熠这番话掷地有声。
韦顷盈微微一惊,她到底在宫里也待的久了,便是素日听宫人们嚼舌根子也知道松禄是杨寿恩最为看重的徒弟,在陛下跟前也颇得脸面,算得上御前数的上名的红人。
而如今,陛下竟然说要将人给她差遣,还未等她开口,便见一模样颇为机灵的奴才出来扣头,语气朗声道:“奴才松禄给容华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端是一副周正,能干的模样。
楚熠淡声叮嘱道:“好生伺候韦容华,若有何事立刻来禀报朕。”
他是早有这个心思的,联想到韦顷盈曾被罚跪之事,他知道她性子和善温软,但如今怀着身孕不比从前,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因此,他将这主意透给过杨寿恩,天知道杨寿恩起初听到这话时险些傻了眼,内心一阵苦涩。他培养松禄这奴才,可不仅仅是做善事儿,是要将松禄当成接班人的,且好好调教着,往后等他退了也好将人提溜上来。
可瞧着陛下的口气,他顿感不妙,以为人就这么派出去了,好在陛下的意思也是练练松禄,只在韦容华怀孕的时候教他伺候在嘉福殿,往后还是要调回去的,他这才一颗心落了回去。
松禄知道陛下和自己师傅的心意,因此更是全心全意做事,不论是将这事儿当成差事还是考验,他都得做的稳妥了。
韦顷盈面上流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时候可管不得后宫会如何议论了,单凭陛下这份心的确是难得,她弯眸浅笑道:“如此,嫔妾要谢过陛下了。只是嫔妾人微言轻,只怕会辜负陛下的心意。”
闻言,楚熠心头的几分烦躁慢慢散了些,他佯装生气道:“什么人微言轻,自己切不可轻视了自己去。你如今便放宽心,好好养胎,便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的。”
韦顷盈点点头,语气柔和道:“嫔妾知道。只是韩宝林小产,嫔妾不敢说令陛下节哀顺变,因为伤心是在所难免。嫔妾斗胆,陛下若是心中藏着话可以说出来,嫔妾愿意听。”
楚熠闻言,那双眸子黯淡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抬眸。
“朕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与你的孩子了。”
只是这样一句话,楚熠的语气中不□□露出几分淡淡的悲伤。他想,他许是子女亲情缘分寡淡吧,年幼时生母早逝,纵然因着父皇的疼爱好生长大,前朝和后宫仍明枪暗箭不断,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他也付出了许多。
他是不喜韩宝林,可是韩宝林腹中之子却是他的亲生骨肉。
听到太医说韩氏的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旁人都觉着他情绪稳定,似乎没有一点伤心,可是又有谁人能理解他内心的情感呢?身为帝王,要喜怒皆不形于色,可是帝王也是人,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又怎能不伤怀呢?
只是楚熠不再说话,这一夜他沉默地拥着韦顷盈,只字未言。
陛下吩咐皇后要三日内查清关于小连子的事,只是再如何查都是些无用的线索,与真相挨不上一点边。
又延展到小连子的妹妹翡翠身上,后来方才知道兄妹二人自幼父母离世,是被叔婶抚养长大的。但婶母为人刻薄,为了供自家孩子读书,听从旁人的怂恿将小连子骗入了宫,后来的事情便是他在宫里头过得很是不易,从底下爬上来的人都是仰人鼻息,他也算是有些本事的,被调到御膳房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他是入宫几年后方才知道妹妹翡翠也被刻薄的婶母卖给了人伢子,几番辗转入宫做了宫女。只是翡翠时运不济,先前一直做着粗活还要被有些资历的宫人刁难,直到韩宝林入宫才被指过去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