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晴瞧着她这副模样,还想要劝,但韩宝林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嘉福殿,芷荷和采薇正站在廊下说话,自打小主怀了身孕,嘉福殿上上下下愈发管理的如铁桶一般,能贴身照顾韦顷盈和其日常所用的只有信赖的那几个,其余的都是在外做事。
芷荷笑了笑道:“打从小主有身孕,不说咱们宫里的变化,便是宫外的都一个两个愈发谄媚。今日不过去领月例银子也有几个宫人围了上来,都争着抢着帮着做事。我入宫这么多年了,当真是还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都说主子得宠,下人跟着享福。
这句话在宫里何处何地都能得到印证。
尤其是如今韦顷盈有了身孕,一下子宫里都是好人,竟然比她得宠那时候更胜一筹。
采薇今日是得了吩咐在这里等候皇后娘娘派来的照料龙胎的嬷嬷的,听着芷荷说了一会子闲话也不由得勾了勾嘴笑道:“瞧你这样说的。如今咱们过的都是好日子。小主得宠,人也宽厚,待咱们都亲亲近近的,这样就很好了。”
从前在太妃身边伺候,虽日子也过得安稳。但太妃性子淡漠,规矩多,更不喜欢宫人们叽叽喳喳说话,所以宁寿宫便如同一座寂静无声的冷宫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没有一点烟火气。
如今在嘉福殿,烟火气是不缺的,而且小主得宠,她们还更要长些心眼子,注意宫里宫外的动向。
譬如眼下,西配殿的林令仪长日漫漫,她只得无趣地打着络子,时不时听着嘉福殿那边动静,心里艳羡的厉害,有时候都不免嫉妒了。
怎么偏生所有好运都能落到韦顷盈的身上,恩宠,子嗣,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她都能得到。
林令仪气闷,听见宫人脚步声便没好气道:“白日弄出这般大声响,要是嫌这屋子太安静了便去嘉福殿,够你热闹的。”
宫女早熟悉了她这般态度,只得尽力劝慰道:“小主说的哪里话,您借奴婢十几个胆子奴婢也断然做不出这等背主的事情。”
林令仪听她这样说,好歹心里顺了些气道:“没胆子最好,本主姑且信你的。”
“小主,奴婢想着韦嫔眼下得宠,又有了子嗣,往后前程绝对不逊于温昭容娘娘。您自打住进这玉堂宫,韦嫔还未入宫前虽和温昭容走的近,但从前还好,现下温昭容也待您不冷不热的了。依着奴婢看,您不如跟韦嫔走近些,到时候总能落得些好。”宫女眼珠子转了转,一个主意油然而生。
偏林令仪皱了皱眉头,不大看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从前本主那般刁难她,后来那敬茶之事你并非不知,她恼恨本主就是好了。再说上赶着去巴结她,我是觉着心里膈应万万做不来的。”
“小主这会儿若能舍下身段才是好的了,韦嫔势如破竹,陛下和皇后都是极看重的,皇后赏赐的那个石榴盆景,那日搬回来是足有半人高,便是在阳光映衬下也能让许多东西黯然失色。奴婢都没见过那样的好东西,皇后将这东西赏赐给韦嫔,未必没有半分卖好拉拢的意思在里头。”宫女素日有几分小聪明,如今都是凭着自己的心思去瞧这事儿。
林令仪其实被她说的有些心动,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得宠的人走的近当然有好处,遑论又是身怀龙胎的,她有些心热,但想起往日那些龃龉还是有些难为情在的。
采薇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那位柳嬷嬷了,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整个人都有些严肃不苟言笑,头发梳的光溜溜的,她不免有些一颤肃然起敬。
皇后宫里的刘公公亲自将人送来的,他还不忘笑着道:“皇后娘娘体贴韦嫔小主有孕,特意将柳嬷嬷送来。姑娘可别小瞧,柳嬷嬷经验丰富着呢,一般人可请不动她。”
柳嬷嬷神情淡淡道:“不敢当。”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采薇便深切感受到了柳嬷嬷的为人。
果然,自打柳嬷嬷到了嘉福殿中,从前颇为自在随意的内殿便有了一番大变化。
韦顷盈瞧着柳嬷嬷,手心都有些出汗,瞧见她仔仔细细检查了内室一番,又悉心查看了小几上摆放的果子有无对孕妇不好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沉声禀报道:“奴婢是受皇后娘娘嘱咐来的,自然要对小主尽心尽力。小主若是有什么事尽管与奴婢说,奴婢自当不遗余力。”
不遗余力,韦顷盈嘴角努力扯了扯笑意,当真是不遗余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