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婕妤不是个傻子,她虽然平日里瞧着风风火火的,可眼瞧这副情景她也觉得心脏漏了几拍,脸色陡然生变。
“说。”
楚熠终于不耐烦道。瞧着弯弯绕绕一大圈,他早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倒是要瞧瞧,是谁生了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对皇嗣来下手。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便能让那宫人吓得哆嗦,他咬了咬牙终于结巴道:“陛,陛下,奴才都招,都招。”
“小主不喜韩选侍,因着那日行宫中韩选侍出言不逊,又因着身孕不敬小主,小主心里头气的不行,因此暗暗吩咐奴才给韩选侍些教训。”
“她吩咐奴才手脚要干净些,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或是能将事情诬陷到旁人身上的。奴才便想起上个月花房送来的水培郁金香,里头便放置了几块鹅暖石,今早奴才揣了几块青灰色鹅暖石,趁着无人发觉扔在了那条韩选侍请安必经的小路上。”
那条路,无论是去向皇后娘娘请安还是到御花园中闲逛,韩选侍都是必定要经过的。因此他也是煞费苦心。
他话语虽磕巴了下,但描述的却十分仔细。而且细节处的确是能对应上的,时莺从现场带回来的鹅暖石的确是青灰色的。
这样一番话下来,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江婕妤气的面色涨红,她指着这宫人,愤懑道:“你胡说,本主何曾因着对韩选侍有气,指使你做这等子害人之事,你这是血口喷人。”
“陛下,您莫要相信他的话,这般颠倒黑白,诬陷嫔妾之言,嫔妾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江婕妤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的,但偏偏这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众人心里头又存疑了。
江婕妤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她宫里的人早被外人开通了,要合谋来害她。
可到底是谁,她的出身和恩宠在宫里都算不得出挑,到底是谁会这样处心积虑来算计她。
皇后后拧了拧眉头,她心里头疑惑为何这上头会残留着玉华香呢?
“那你说,为何那鹅暖石上沾染着几分玉华香的香料呢?”
宫人哆嗦着慢慢道:“因为,因为那是小主有心让人留下的。到时候必定会怀疑到这上头,小主知道宫里头用玉华香的娘娘们不多,偶然得知韦嫔小主那边也用的玉华香,小主便想到了石二鸟之计,诬陷到她身上,特意吩咐奴才做的手脚。”
满室哗然。
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韦顷盈身上,似乎在留意她的反应。
不料她泰然自若地坐着,一句话的都不曾说,甚至表情还是那般恬淡,似乎宫人提及的并非是她。
其实这时候,韦顷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何种反应。不论是真的是假,是不是江婕妤授意的,她都在那人的算计之内,足以说明她难以独善其身。
她自嘲地笑了笑。
楼韫听着觉着不对,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你撒谎,这玉华香,秦昭媛和江婕妤都有,江婕妤这样做就不怕旁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么?”
那宫人摇了摇头,继续磕巴道:“奴,奴才也不懂。小主吩咐,做事情绝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若是一切事物只有唯一的一个指向性,那也很容易被人戳破,因此才……”
韦顷盈细细想着这宫人说的这些,关于那个吊穗的事情仿佛被所有人置之脑后了一般,那么吊穗又有什么用处呢?难道就是被随意扔在那里,被人利用了么?
皇后听着这宫人说的话,既觉得有几分可信,但其中也存在着漏洞。江婕妤的性子,她并不大相信能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在情绪的影响之下,人就能这样面目全非么?
一时内室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韦顷盈抬眼望了望陛下,联想起这一切,她和婉道:“陛下,嫔妾觉得太荒诞了,江婕妤如何算着韩选侍那个时候会出来。况且不仅是这鹅暖石,还有角落中的吊穗,明明是要算计旁人的,一条又一条算计却指着自己,不免让人觉着太可笑了么?”
话落,众人回过味又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单单是那个吊穗便有些说不清了,难道江婕妤为了诬陷旁人,不惜将自己的吊穗落在了原地,这太可笑了些。
江婕妤见这时候愿意为着自己说话的竟然是韦顷盈,一时心里颇为感动,她平日里嘴巴一贯厉害的,可这时候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韦顷盈言之有理,这宫人的话乍听起来很有理,但的确,那吊穗之事就无法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