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雨靠在榻上昏昏沉沉：“你也觉得那人或许指望得上？”
“他虽然看着木讷，却像个有良知的，”白玉禾递给她一块糕点，“金门规矩固然森严，但若知晓了鬼门真相，此人便不会再唯掌门马首是瞻，我们就当是赌一把，若他指望不上，再想别的对策。”
陆壬并没有叫二人等太久，待月亮挂上树梢，他便身穿一袭夜行衣破开了房间的禁制。
陆壬的脸色并不好，像是受了某种打击，他强撑着精神，朝二人一拱手道：“沈姑娘，白公子，方才多有得罪，请随我来。”
三人在夜色中疾走，从偏门离开来到后山，奔波了半个时辰之后，走在最前面的陆壬终于停下了脚步。
此时月亮在他头顶高悬，像一把锃亮的弯刀，他脸色煞白，失魂落魄道：“正如二位所言，鬼门……确实开了。
“我偷偷潜入万鬼池，发现池中煞气萦绕，妖邪互相厮杀，金门弟子三年前才除了祟，如今这场面断然不寻常，也难怪最近城中妖邪闹得厉害。”
沈灵雨正色道：“陆公子，虽然此事急迫，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若你帮了我们，可能会背上背叛宗门的罪名。”
陆壬的声音很低：“我没有背叛宗门，这件事，我们都不知晓……是他……是金掌门和那些长老……他们骗了所有人。”
白玉禾道：“看今日他们的反应，那群长老也有不知情的，甚至你师父张世坤也被蒙在鼓里。陆公子，你细细回想一下，近日金渊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陆壬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倏尔想起了什么，忙道：“等等，我记起来了！三日前有蓬莱修士拜访过掌门，他们遣散弟子，闭门交谈了大半日之久。
“那几位蓬莱修士离开的时候，掌门对他们表现得格外尊重，我们还从没见过掌门将腰弯得那般低……”
“蓬莱？”沈灵雨眸光一闪，“你可知他们是何模样？”
“模样我没有看清楚，”陆壬道，“但是其中一人姓裴，我听得真切。”
“裴知还……果然是他，”沈灵雨渐渐捏紧衣摆，“这么说，金渊现在是站在玄龄真人那边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山路渐渐狭窄起来，陆壬一面用剑鞘拨开周身的荆棘，一面道：“两位水性如何？”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沈灵雨还未回答，又听陆壬继续道：“若想进万鬼池，需要在水中游上一段时间。”
沈灵雨回头看到白玉禾煞白的脸，道：“一会儿我自己下去看看，白玉禾，你留在岸上盯梢。”
听了这话，白玉禾登时红了耳朵，却实在无法逞强，只好垂头丧气地缀在队尾，懊恼于自己不会游水。
“我去引开看管万鬼池的弟子，”陆壬嘱咐道，“沈姑娘，你且留在此处等待。”
“知道了。”沈灵雨点点头，将身形隐藏在灌木之中，谁料不出一刻，陆壬又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
见到他握紧了出鞘的长剑，白玉禾神色一凛，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杀了那两个弟子，”陆壬眉头紧蹙，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这回，是出大事了……”
第67章 癫狂
沈灵雨再次钻出水面的时候, 眼前的景色已经全然不同。
她跟在陆壬身后游了一路，夜晚的湖水冰凉刺骨，正当她无法忍受的时候, 终于在漆黑的深潭中窥见了一抹光亮。
“沈姑娘，我们到了。”
沈灵雨抽出袖中红月刀, 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万鬼池到底是由金门看管, 入口处点着两盏长明灯, 也有看守留下的痕迹，不像百妖窟那样常年无人打理。
只是如今看守的二人不知所踪, 两柄长剑被胡乱地掷在地上，怎么看都不对劲，想必它们的主人就是池边草丛中的那两具尸体。
沈灵雨蹲下身, 细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随后将目光落在那两柄长剑上, 道：“先进去看看。”
陆壬将火折子点燃递给她, 嘱咐道：“沈姑娘，眼下不知万鬼池内是何情形, 务必要提高警惕。”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洞中，一路上磕磕绊绊, 迈过不少小妖的尸体, 陆壬的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喟叹一声：“看看这地上的尸体……”
沈灵雨沉声道：“死的不过是一些杂鱼，依我看, 是这万鬼池中刚生了大煞，拿这些倒霉蛋练了练手。”
“刚生大煞？”陆壬脸一白, “我们来得不巧，沈姑娘，我们还是先折回去，将此事通报给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