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是名贵的瓷器被磕出一点缺口都无比显眼,秦欢那张脸上出现这样的伤口,实在碍眼,让人不得不在意,甚至有种损坏珍宝的罪恶感。
“……好了。”
钟念把用过的棉签扔进车载垃圾袋。
她现在坐在秦欢开过来的保姆车里,因为只有这里有医药箱。
本来处理伤口这种事让助理来更好,可秦欢受伤后,她稀里糊涂地把人送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在这个伤员捂着额头可怜巴巴叫唤的指挥下拿起工具了。
未免太会顺杆往上爬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钟念的脑海里出现过一秒,马上又被秦欢含着盈盈水光的眼眸挤走。
钟念给伤口涂完药,秦欢立刻开始找镜子。
林菱也在车里——刚刚发生过那种事,没人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见状摸出口袋里的化妆镜,给秦欢打开。
秦欢对着化妆镜瞅了半天,叹气,“回头肯定要被经纪人念叨……偏偏是脸被刮伤,早知道就拿手挡一下了。”
最开始就不该过来挡,我又不靠脸吃饭,被砸一下能有什么事?钟念抿着唇。
林菱在旁边安慰:“伤口不深,过几天好得差不多,拿粉底遮一下就看不出来了。”
“可是很痛哎。”
秦欢边说,边用余光瞟钟念,并且强调,“超级痛的。”
林菱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打了个转,知情识趣地没有接这句话。
钟念也不说话。
她慢慢把医药箱整理好,放回原位,感觉到身侧的目光满怀希望地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渐渐沮丧地转了回去。
这时她才说:“回去吃点消炎药。”
“……哦。”
聚餐聚到最后有人破相,后续安排自然都作废。
秦欢打算送林菱回家,钟念原本要开自己的车回去,谁知道临出发前,秦欢习惯性地摸了把胸前的吊坠,忽然愣住,说还有事,把助理和司机都留下,要单独折回饭店去。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花点时间。”
秦欢明显不想让人跟着,刚刚找人处理伤口时还虚弱得像个重症病人,现在又敏捷地跳下车,“钟老师你就陪林菱回去吧。车子借我一下哦,等会儿事情办完了我给你开回去。”
钟念看着她下车后走远几步,还要回头往这里挥手。转过头,正对上林菱揶揄的眼神。
她对钟念笑笑,“不跟过去吗?我没关系的,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送。”
钟念假装没听懂,说:“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额头上刮伤了而已。
如果不是秦欢的职业特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还跟个人在旁边看护吧?
虽然这么想,司机启动引擎时,钟念却忍不住往秦欢走远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里当然已经没有人了。
车子开始行驶,林菱把前座和后面中间的隔板放下来,隔开了两边的声音。
钟念一怔,询问地看她。
“只是想单独聊聊天。”林菱笑笑,但那笑意很浅,“钟老师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是指之前那个男人的事吗?
钟念对别人的隐私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但刚刚经历过那种事,林菱看起来像是想找个人倾诉心事,她也就点点头,“你愿意说的话。”
“其实,”林菱想了想,用平静的声音扔出了个炸弹,“刚刚那个人,是郑维武的爸爸。”
“……”
这倒确实是需要单独聊的爆炸性话题。钟念诧异得一时语塞,“……你和他?”
林菱垂下眼。
“反正不能算什么正当交往关系吧。”林菱说,“刚入行的时候我很缺钱,他又是公司老板,我没什么拒绝的余地。后来……怀孕只是个意外。最近他家里催婚,开始和相亲对象接触,情人也就算了,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做第三者。为了摆脱他,只好和公司解约。”
她顿了顿,自嘲,“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廉耻?”
“我没有那么想。”
钟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本来也不是很会安慰人,只好换个话茬,“不过这样没问题吗?我看那个人刚才……”
林菱摇摇头,“没关系。他是来找我复合的。”
……那种态度吗?
钟念回忆当时的情形——比起复合,更像是来寻仇的吧。
“他就是那样的人。”
看出钟念的想法,林菱微微苦笑,“而且说是复合……与其说他对我有什么感情,不如说是不甘心、难以置信,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居然会反抗吧?要是我答应了,恐怕没两天就会被抛之脑后……钟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
钟念被问得茫然,她和那个西装男可不算熟悉,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