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无。”
小翠屏想了一下,绥绥道“倒是柳二姨娘家里来人了,说是她大哥病重,想要销些银子过去。”
柳二姨娘能进刘府,得亏了她那一双好手,人长得漂亮嘴儿也甜,人也懂事不争不夺,成为了刘金丰唯一的妾室。
刘青姝时常想着,当个花瓶看看也好。
奈何柳二姨娘却没有一个过得去的娘家,娘家隔三差五遣人过来要银子,头年还说是收成欠了不够纳供,给点银子去买粮回来补上。
总之,嘴里没句好实话。
往年这样的事,她是不理会的,刘家的事左右轮不到她来斧指一二。
“今年,又是何借口?”
“说是她大哥接了大单,赶不出来,积劳成疾了。”
什么样的单子能积劳成疾?
她记得柳二姨娘的大哥似乎是开了一家印染铺子,小本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平日里来染布的也只是一些小老百姓。
“柳家那位向来爱吹嘘惯了,谁会信有什么大单子,估摸着是而立好几的人了,讨不到老婆,放出去的谎话呢。”
刘青姝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城里不乏大印染工坊,为何舍其富足而求贫瘠呢?城里的印染工艺明显更适合大单子。
“柳二姨娘在何处?”
“在偏厅和她娘家人吃饭呢,吃的还是咱们老爷的银子。”
刘青姝道:“把我房间里的十两金子拿到偏厅。”
小翠屏倏而放开了刘青姝的手臂,一脸愕然地看着刘青姝。
“小姐,莫不是姑爷的死给你的刺激太大了?怎拿钱砸洞这件事您也能做得出来?实不行您给我吧,我正值芳华,买些名贵的胭脂水粉捯饬一下也好。”
“我房里的胭脂水粉送你一半。”
刘青姝话落,小翠屏拿起手帕擦拭眼角处不怎么明显的泪痕,动作颇为夸张地挥动袖子离开了。
夜痕微微爬满了天幕,刘青姝走到偏厅瞧见了一位头戴四合帽子的锦衣中年男子,男子的帽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钱”字。
“七钱叔,刘爹呢?”
“老爷去马场了,今日来了两个神都的人,听说老爷养的马好,特意来这里买马,出手可阔绰了。”
刘青姝心下了然:“我说怎么没有听见推牌九的声音,那大娘子呢?”
“大娘子今日省亲去了,说是小姐心中没她ʝʂɠ这个大娘子,好日子也不知回来,她呀心头上气不过。不过小姐您也无需担忧,气消了,大娘子就回来了。”
刘青姝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也不想如此的,中秋是团团圆圆的好日子,可,不见得人人都可以团圆。
“也罢,您叫人收拾一下屋子,今晚我要住这里。”
“是。”
“还有,回头叫人隐匿我的行踪,若真是被人查到了我来刘家,就说我是来上门买马的。”
眼下,她还是和刘家少接触比较好,黑暗的锋刃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日后回来的次数是一次少一次了。
“小姐,这个恐怕不行了,您可以说是老爷的私生女,哪有大小姐住平民百姓的房屋里,不像话。”
的确有点不像话。
七钱叔附耳说了一句:“小姐,老爷说,那件事该放下了,你别想着待在温家就能够瞒得过老爷的耳目,那个温灼鱼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刘金丰已经查到了温灼鱼的身上了吗?
“七钱叔,今日是去看过温灼鱼是吧,他是我唯一的夫,此生再难心许他人,还请父亲能够成全我和温灼鱼。”
七钱叔双手入了管袖,盯了刘青姝一眼没再说话。
刘青姝一只脚刚迈进门槛,七钱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姐今后唤我钱叔吧,别给我价给叫低了。”
“好的,七钱叔。”
没用,压根就听不进去。
可谁让她是小姐呢。
偏厅里,柳二姨娘正在给老家来的小伙子夹菜。
餐桌上没有鲍鱼山珍之类的东西,但那一锅茶叶蛋闻着似乎不低。
“多吃点,你平时里还要照顾娘和大哥,不多吃点肉怎么能行?”
柳二姨娘卷起袄袖,从瓷盆里拿了一个茶叶蛋出来。
“这鸡蛋吃着有劲,多吃点。”
小伙子黝黄,臂膀上多腱子肉,看见那么多的美味佳肴一下子没了顾忌,敞开了肚子吃起来。
“姐,这可真是太好吃了!”
“你都不知道娘煮的是什么玩意,真想永远待在刘府!”
柳二姨娘手中的鸡蛋不小心滑进了衣襟里,抖擞了两下才出来,抬眸时不知刘青姝何时站在了门口。
“柳二姨娘安好。”
“刘娘子安好。”柳二姨娘有样学样地说了一句。
柳二姨娘面露窘色,手中的鸡蛋不知该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