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非没有挣扎过,否则他一早便不会捧上书。可百般办法用尽,也改不了天生的这点丑,绞尽脑汁破除阻碍考中的功名,更因“脸”而被废弃,让二军师大受打击。
宋宴清没离开过叛军,故而虽然有着满手信息,但并不知晓二军师的真实身份,只能粗浅地猜测他因为“长得实在太丑”在读书路上受过不少歧视。
不过他重提旧话,可不是为了再扎一下二军师的心。
宋宴清开口道:“我不会放军师走,但我可以再给你一条路,就看你要不要走?”
二军师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宋宴清。
那双眼睛倒生得不丑,双眼皮,眼珠黑白分明,只是比起一张阔面来显得小而圆,看起来数学不太好显得很合理的样子。
不想宋宴清这家伙却不往下说重点,反而问道:“军师姓甚名谁?家住哪儿?”
“陶灿,扈川人士。”
宋宴清感兴趣地问:“不知是哪两个字?”
二军师眉头皱起,压住急切之心:“陶土之陶,火山之灿。”
“好名字,山之土经火烧,方成了陶。”
有意吊了几句胃口后,宋宴清说回正事:“叛军为害一方,我、威虎将军,担平叛之责,因地利之故先行深入乱地。与叛军接触后,发觉叛军之二军师面具覆面,又知一人与其声音相似、体态相近……”
二军师听着面前少年胡说八道,随口编造出一个“李代桃僵”反立功的陶灿来,当下眼睛都睁得微微大了些。
如此能编会说,亏得他还误以为这厮是老实人,过去当真是瞎了眼。
再听宋宴清编到“陶灿”对七皇子十分敬仰、愿意效力之时,二军师也就是陶灿本人微微抬手,打断对方。
陶灿躬身,郑重道:“多谢。”
宋宴清没回应,只望着他不挪眼,眼中的小心思明显得很。谢完了,然后呢?
陶灿只好对着少年直白道:“从今日后,陶灿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陶先生请起。”宋宴清开心地将人扶起,“往后我们就是携手平定叛军的两大功臣,一定前路广大。”
陶灿面上笑得有点别扭,心里想:你都把我“绑”了,还谈什么广大前路,不就只能走你的路。
但对比起从前种种,宋宴清的确给了他一条广阔之路。
不必再去碰那条走不通的功名路,直接在皇子身边得用,如今圣上情形不好,正是皇子们一展身手的好时候。更别提不追究他行乱之责,还反手送上一桩天大的功劳,这意味着他将白享一份名声。
宋宴清又好奇问:“军师为何执意攻打州府?”
这无疑也是导致事败的种种原因里,陶灿犯的最大的那个过错。
“殿下不必再叫我军师了,军都没了,哪来的军师。”陶灿将原由道来,“一是筹集钱粮,与商以州府许利。二是当时不甚叫族人撞见,心中起了魔障。”
“一是许诺的话,军师当真是个信守诺言的真君子啊。”宋宴清感慨一句。
“非也。”陶灿仔细解释,“南地与殿下生长之地不同,近十几年来官商纠缠,商人已非过去之商人,能耐和权力极大。我举一例,殿下可知其厉害。据传不谈进士,举子功名、官员职位可买卖。虽笑说是戏言,可我恰好知道一人便是如此成了举人,可见此确为实情。”
宋宴清震惊:“叹为观止。”
陶灿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商人之利已经能影响古代朝堂读书人最重要的晋升之途——科举。科举可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利益相关,也是证道之地,绝对容不得别人“玷污”,更离谱的是南地官场也如此,到这份上,说明烂得够够的。
一时也不可能全部了解清楚,宋宴清解决了心中最大疑惑,摸一下肚皮:“陶先生,兄长们那里还在等我,先一道过去用膳吧。”
陶灿一愣,然后点头:“好。”
他倒要看看,那个穿粉色裹衣的皇子是哪位。七皇子找的那位兄长,也是误了叛军的原因之一。
不过眼下位置陶灿铭记在心,被宋宴清拉着出去用膳时,十分讲究地要走后面。
宋宴清其实是饿了,嫌弃他走得慢,鼓舞对方:“军师,想想你安排我做事时!多自在。”
说完,又拉着陶灿风风火火地去吃饭,那架势好比几千个大学生同时下课要去抢食堂。
***
“这位是陶灿,与我一道平定叛军,功劳匪浅。先前险些忘了陶先生,叫他吃了点苦头。”
宋宴清介绍完陶灿,又给陶灿介绍自己两位兄长:“这是我五哥广明,那是六哥曲生。”
想了下,还不放心地补充道:“五哥要是问些有的没的,陶先生不必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