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回的小蚂蚁不够给力啊,还在继续喝酒。
宋广骏瞥向老七,想看宋宴清如何应对此等情形。
老实讲,多个人来分担圣眷,他乐意得很,只是此回两人目的一致,不免要争一争。
宋宴清又等了一小会,直接温声道:“儿宴清,拜见父皇。”
宋齐光眉头凝聚,头朝着宋宴清的方向转过来,目光不甚聚焦,甚至有两份困倦。
“何事?”
宋宴清简单道:“儿子听闻前方四春县有匪,恐扰了父皇圣驾,故而有心想去剿匪,为父皇清扫前路。”
“四春县之事,自有领兵的将士操心。”宋齐光说话比往常慢些,他眨了眨眼,目光又望向了早来一步的老二,“你们一个两个,此时倒是突发孝心啊。”
宋广骏:“父皇,儿子的孝心一直有的。”
宋宴清:我的是一直没有的。
哄堂大“孝”,才是他一贯孝敬宋父的做法。至于眼前的宋齐光,连老宋被衬托得是个人了,更不用说了。
假孝、且还假笑的坚强男孩——宋宴清克服重重困难上线。
“宴清日日挂念父皇的,只恐父皇不欲见儿,故而不敢上前叨扰。”
宋齐光笑了下,身手在手边捡个白玉酒杯,拿在手中轻晃,“可你们都想去,父皇该选哪一个呢?”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
宋广骏迟疑了,宋宴清率先出声。
“二哥以为,此行领兵剿匪关键在何?”
自鼻腔中发出“嗯”的一声,宋齐光眼睛睁大了些,提起了兴致。
宋广骏短暂思考片刻:“天时与人和皆在我方,只差地利也。剿匪之关键,应在解决匪徒所占地利之优。然此次随兵,兵强马壮,何惧之有?”
宋宴清又扭头问宋齐光:“父皇,你打算给儿子多少兵士去剿匪?”
宋齐光想了下,随意伸出了一根手指。
宋宴清面露惊色:“一千?”
“一百。”宋齐光皱眉道,“区区一些不成气候的无知山匪,一百精兵强将还拿不下,何必用你们?”
宋宴清笑着道:“二哥,你的人和没了。”
“倒不知七弟认为关键在何?”宋广骏笑着问回去。
那山匪窝,据说有四五百人,料想成年男子必有大半。而剿匪之时,身后老巢就是匪徒的一切、命根子,又必拼命反抗。
宋宴清看向宋齐光:“关键在父皇之心意啊。”
“父皇出行,得知四春县百姓,受那山匪围绕之苦,派兵遣将为四春县除去这一害,实乃君父一片爱民爱子之心。”
“此番若儿子先去剿匪,待父皇仪仗过去,必得百姓拜谢君恩。”
宋广骏:……
忒是无耻。
老七生得翩翩少年模样,怎么一幅奸臣的谄媚嘴脸,惹人倒胃口得很。
不过这些话,小小年岁的老七说得,父皇身边带着的那些词臣说得,他却说不得。
他如今已不敢在父皇面前放肆言谈,且说话愈发变少。此番想要外出剿匪,更是因为他欲避开父皇。
宋宴清还能更无耻些,挥手让碍事的人退开,自己上前。
他这样胆大,动作又随性自然,金本都险些没反应过来。后想起这位是皇子,又见到宋齐光的手势,金本便退让了两步,让宋宴清顺势站到了宋齐光身侧。
“但父皇,多给点人行不行?”宋宴清一边给昏君揉捏肩膀,把头往前凑,试图跟宋齐光商量一二。
宋宴清揉肩的技术是练过的,用在选秀节目上跟“队友们”培养感情,他不仅知道具体揉捏哪里、用什么力道,还知道配合的手法,对放松肩颈很有效。
其实宋宴清还会按摩解酒的头部穴位,但他不用。
宋齐光只感觉到肩颈一松,整个人也跟着舒畅了些,头似乎也更晕了些,昏昏欲睡。
但他还记着身旁站着的是老小,正说着事。
听到宋宴清的话后,宋齐光本能地出声反对:“不给。”
宋宴清佯作咬牙状:“那也无妨,一百就一百!”
只是说着话,手上便停了。
宋齐光一动肩膀:“继续。”
宋宴清只好继续当按摩师傅,目光落在昏君长出花白头发的头顶上。
宋广骏站在一旁,很难想像自己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老七表现得那么……亲近,好像父子二人就是普通父子一般,颇有些“父慈子孝”的模样。
可那是……君父啊!
先为君、后为父。
方才开口时,分明是想看他与七弟相争的场面。
接下来宋齐光干的事,倒更贴合宋广骏的想法。
宋齐光侧坐了起来,一条腿垂在塌下,另一条则是支在塌上,眸光不太清醒地往小儿身上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