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到床板前,居高临下地,薄薄的唇紧抿。
“顾太师,别来无恙。”
声音清朗。
床板上的老人睁开眼,仿佛认不出对方是谁,没一会又紧紧地闭上。
就是这个人,将他从一个地方挪到另外一个地方。
“千辛万苦地将老朽弄到这儿来,想做什么,直说吧。”
对面的男人双眸微沉,唇角噙着一抹笑。
“当年咱们也算是见过面的。不过那时你也看不上我。”
“不记得我是谁也很正常。”
男人声音慢悠悠地,斜斜地靠在一侧的墙壁上。
“我再不把你挪出来,说不定你的女儿就要被你害死了。”
老人面色悍然一震。
“我女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你是何人?”
他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对面男子的面容。
忽地,他盯着不动:“是你……”
老人沉默一阵,方开口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对面的男人笑容一收:“顾太师。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你告诉我,当年先帝临终留下的那道遗诏,现在在何处?”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老人躺在木板上,眼睛一闪一闪,若有所思。
“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顾家并不涉及帝王之争,如何会知这东西?“
男子神色复杂看着老人。
“看不出来。你明明都是死人,却还活着,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
“告诉我遗诏在哪里,你可以回去与你的女儿团聚。为何不肯?”
老人沉默少许,忽然问道:“我的女儿如何了?”
他撩眼看向男子,一脸的期盼。
“你将东西交出来,自是能够父女团聚,得享天伦之乐的。”
男子丝毫不理会老人的问题,抛下诱惑。
第217章 放了他
老人躺在木板上,神情并未因男子的话有半分动容。
“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那透亮的双目里含着悲悯与叹息。
“先帝死时的确请了老朽进宫,可是就算有遗诏又怎么样?时日一日过一日,如今百姓安稳,你又何必再起争斗?”
“你父亲关了我那么长时间,为何不杀我?也是觉着我手中有东西,可是我和你说,东西真的不在我这里,如今去了何处,我并不清楚。”
豫章王世子贺兰臻牢牢锁住床板上的顾太师,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太师。你既知道我父亲关着你这么多年是为何,只要你说出下落,我立刻放了你,你想必还不知道吧。你的女儿,如今做了太子妃……”
顾唯栋看着对面清朗的年轻人,摇着头。
“你也知道我为此被困多年尚且不曾开口,你今日威胁我也好,引诱也好,我就能开口说了吗?”
“别说你立刻杀了我,就是将我的女儿杀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如今也是不清楚了。”
贺兰臻见他语气铿锵,胸膛压抑着的怒火一下往外窜。
背在身后的手迅速抬起,掐住顾唯栋的喉咙。
布满风霜的面容慢慢涨红,可即便如此,苍老的双眸依旧平静,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他只是用那关了几年也不曾变得浑浊的双眸,沉默地望着贺兰臻,甚至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贺兰臻想起他曾经站在朝堂上那笔挺的脊背,以及从容跟在景升太子后的身影,嘴角颤了颤,终究是松开手。
顾唯栋一只手撑起,乏力地咳嗽几声,道:“孩子。我不知你到底想做什么。但到这个地步,你不如放了我。”
“你父亲马上就会知道我不见了。到时你要与他对上吗?”
“你还不够实力。”
贺兰宴咬牙,神色难看,“那你怎么知道我无法与父亲对上。”
“我千辛万苦将你抢出来,若是一点东西都没有。那不如干脆杀了你,反正也没人知道你还活着。”
顾唯栋喘过气来,躺在木板上,“你该知道,我的女儿应该是知道了的。”
贺兰臻当然知道顾眉已经知道了,他紧紧捏着拳头,依旧不死心地看着顾唯栋。
“你出去能如何呢?早就死了的人。既我没办法和父亲对上,你难道就行吗?”
“如今可不是先帝朝,外头早就翻天覆地变化了。”
顾唯栋平静地看着他,始终不曾开口。
贺兰臻面对这样一位难以撼动的,如山岳一般的老人,忽然明白当初先帝要把东西交给他。
同时也明白父亲这么多年的无奈。
想要拿到东西,偏生遇到个硬骨头。
“顾伯父。你可以试着信任我。或许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呢?”
顾唯栋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敲门声,响起下人急切的低语:“世子。王爷那边发现人不见了。如今正想办法从猎场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