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仪并不想说话,在第三者的讨论里她天生就被剥夺了资格,除非去迎合,否则都是托词。
但难过的情绪却在心里喷涌,忍得很难受。
菲仪也看出来了,转移话题说:“我听说熊子谦最近在筹划电影,好像要做边缘人群的实地走访,你不如找你哥安排个挂名岗位。”
这确实是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菲仪又喝了一口,感慨万千地说:“向南风说要跟你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据我了解,他对小三的仇视态度和我不相上下,比我更甚也说不一定。我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选择你。也不知道是良缘还是孽缘。”
“二姐你想过这个问题吗?”贺仪说,“你和大哥是良缘还是孽缘。”
菲仪听她不答反问,嗤笑说:“这个问题谁能说得清楚,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看看这个家,闹到这个地步谁能想到?老天爷自有安排。”
贺仪说:“二姐你会去找算命先生问卦吗?”
菲仪笑道:“离谱,你把我当成向林声了?”
贺仪抿嘴微笑,“那说明二姐其实也不相信老天自有安排……我不相信命中注定这回事。人虽然不能违反自然规律,但在人事上面是可以逆天改命的,端看个人愿不愿意改变。”
菲仪看着院子里的青青草坪,摇头笑道:“这也是我讨厌你的原因之一:总是自恃有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讨厌你。”
贺仪微笑说:“二姐,还要再喝吗?”
形色友友(5)
熊子谦一句没问就答应贺仪跟着他潜入采访。
贺仪等在研究所楼下,三分钟后他就开车到了。她对着车窗粲然一笑,却看见从车里走下来的人是韩施灏。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的惊恐貌,打开副驾车门,语调疏离地说:“你哥安排我顺道来接你。”
贺仪礼貌回道:“麻烦你了。”
韩施灏开车的样子有些暴躁。
向南风也经常拿方向盘泄气,只不过他的不良情绪是来源于其他人事物,而韩施灏的不满却是来源于驾驶本身。
一路上,他一言未发,贺仪也不敢去打扰,在凝滞沉闷的氛围里熬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熊子谦已经开始在做交涉工作,贺仪并不着急下车,也让韩施灏一起等,他倒是没有质疑就同意了。
熊子谦接触的是性工作者,贺仪听他说了计划。街店、高级会所、学校、外围、社群直播……所有人群他都有意接触。
连续几天都是韩施灏开车接三人汇合,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才有三个大学生愿意接受面谈。地点是对方选的,在一座星级酒店的私人俱乐部。
三人的穿着打扮和普通学生并无二致。一个气质高冷,长得很漂亮;一个个性活泼,有些婴儿肥;坐在中间这个,相貌普通,市侩圆滑,她大方介绍三人的名字:“你们叫我臻臻,叫她海棠,叫她猪宝就好。”
熊子谦表扬道:“知道保护隐私,很好。”
臻臻说:“先跟你们确认一下,我们一小时的谈话费是600,三个人就是1800,你们不会反悔的吧?”
熊子谦从外套里取出来一个信封,说:“这里是1800元前款,我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臻臻拿过去确认完毕,爽快说:“你想问什么,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熊子谦说:“我没有问题,我想听你们讲故事。”
海棠俏皮说:“你很有钱吧,一个小时可是1800,一个人说一个小时你也要给三个人的钱,你确定你不问问题?”
熊子谦仍旧微笑着,“ 我先不问,你们随便讲。如果无趣我会终止谈话,你不用替我心疼钱。”
海棠和臻臻先后讲了自己的经历。她们喜欢快钱,但在这个交易里没有投机取巧,一个小时结束,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猪宝。
这个叫猪宝的女孩并不多话,但也并没有游离在外。贺仪注意到她的神情一直在发生变化,一时间对她会说些什么产生了不小兴趣。
海棠催促了两句,猪宝才开口,语气稍显不耐烦,“我没有故事讲给你们听。有想问的你们就问,我晚上还要上课。”
熊子谦说:“你不用照着她们的思路框架,你想从哪里开始说就从哪里开始。”
猪宝左边眉峰上挑,固执道:“我没有故事。我不是靠它玩乐,我靠它生活。就像每天都要吃饭睡觉一样,你记得你上个星期五早饭吃了什么吗?你记得你前天晚上是几点睡觉的吗?或许你们记忆很好,反正我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说想知道我的感受,那你就提问,你不提,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感受。”
熊子谦撇嘴连连后仰,没想到她会这般有个性。偏头向贺仪求助,“卿卿,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