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渊进门的时候,余墨青已经坐在了桌案后面,面对他时,就好像面对一个很厌恶的脏东西。
岑渊曾无数次被这道眼神刺痛过,而这次,他终于拥有了直视余墨青目光的勇气,因为那个人说过,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
刚走进门的岑渊,听到这句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余墨青:“在亲手害死自己的父母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人生,果真如你父亲一般,没心没肺呢。”
岑渊并不在意余墨青说自己,也不在意他一次又一次的用父母的死因刺痛自己,但是……他讨厌余墨青侮辱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开朗,热情,豪放,大气,哪里都不是余墨青这个卑鄙小人能比的。
而本如往常一样,说出这些话后想在岑渊脸上看到痛苦表情的余墨青意外发现,站在他对面的岑渊,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失控,他居然……笑了?
这明显带着讽刺的笑容,让余墨青很快就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他和岑渊的父亲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余墨青自认学识,心计,眼界,哪里都高过岑渊的父亲一头,可多年来,但凡两人对上,他总是输多胜少。
直到岑渊落在他手里,多年来的愤恨,让他控制不住对岑渊的恶意,设法从岑渊养兄手里,抢来了他的抚养权。
他让岑渊喊自己“父亲”,对他漠不关心,想故意将他养成一个废人。
事实上,岑渊如今也的确和他父亲一点都不像。
“你父亲倘若知道自己的儿子……”
余墨青的话,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机会,因为在他说到这里的瞬间,本站在桌子前的岑渊,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重重按在了桌子上。
岑渊讨厌极了,余墨青又不是他的父亲,凭什么高高在上,对他展开说教呢?
余墨青很啰嗦,也很烦,很恶心。
不想和他废话的岑渊,举起了桌上的那支钢笔,将笔尖对准了余墨青的眼睛。
岑渊的整个反应,都超出了余墨青的意料。
但他并不畏惧岑渊的威胁,“好儿子,你当真要对我这个父亲动手?”
房间内只有余墨青一人的声音,岑渊不会说话,余墨青眼前的笔尖,也确实未再前进一步。
可就在他感觉到岑渊的手有松开的趋势之时,对方忽然笑了一声,更加用力掐紧了他的脖子。
“岑渊!”
余墨青从来没想过,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力气竟会这么大,而眼前的笔尖,已经戳到了他的下眼睑。
就在余墨青拼死挣扎,觉得岑渊当真想要掐死他的时候,对方忽然松开了手。
闻声而来的管家,急急冲进了门,看到的就是两人父慈子孝的场景。
岑渊学着余墨青的优雅,将钢笔递到他手上,帮他握紧,看着余墨青的眼睛,又冲他笑了笑,后抽出了他的钱包,从里面拿了两百块后,潇洒离去。
余墨青:“……”
余墨青低着头,冷静了好一阵子后,“去查查,我不在的时候,岑渊都在干什么。”
岑渊丝毫未思考,他的举动给余墨青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直到看到门口站着的温思煦,看到他向自己投来的充满担忧的眼神,他走过去,拉起了温思煦的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反抗余墨青,但却是最开心的一次。
温思煦牵着岑渊的手,走过了长廊,望着头顶耀眼的琉璃灯,他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要想岑渊拥有快乐的人生,那么他必须带着岑渊离开这里,光明正大的离开。
“小渊。”
温思煦说,“很抱歉,我没有余墨青厉害。”
他说好了要带岑渊离开,要让他快乐,幸福,可此刻,温思煦却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可他不知道,在岑渊眼里,他就是最好的。
回到房间后,温思煦觉得自己很挫败,这种挫败,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年籍籍无名时,被人掐着脖子,要求他出卖.身体的场景。
温思煦不愿意,他的拒绝,换来的就是金主将玻璃杯重重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后被封杀了足足半年。
那个时候的他,同样什么都没有,对一切无能为力。
进门后,温思煦的情绪就一直很糟糕,但还尽力安抚岑渊,“小渊,别怕,我会保护你。”
岑渊丝毫不怕,他只心疼,温思煦整个人都快碎掉了。
他是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而自责吗?
可明明温思煦说过,他自己应该快乐自信强大,为什么他要因为自己不开心呢?
岑渊不想温思煦不开心,尤其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