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秋也有些意外,那日短短一见,着实也没看出来,只以为是村里的小子呢,不曾想,这人读过书,还有这么好的才华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书生姓童,今年下场参加了县试府试,院试没过,现今也是正儿八经的童生,在场有童生及童生功名以上的,可没有几个。
眼下还能说他是偷的诗?
这两首诗作得很是不错,自然是有这个资格写进诗集里的。
童书生便嗤笑起来,“敢问这范氏学堂在何处?”
“为有暗香来。”
众人表示好像都没有听过。
“你说你读过书,不知你是哪个学堂的?”
此时,那书生已经脸色极臭,其他人也是低声品味,知府公子叶绪然更是直接一拍巴掌,“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妙妙妙,妙啊!”
童书生当即接话道:“这再作一首,不如就以荷花为题!”
徐达骏颔首道:“此诗就以梅花命名,小生徐达骏,不才读过几年书。”
范氏学堂?
徐达骏一负手,作思考状,而后缓缓抬脚,一步一句。
“难怪难怪!”叶绪然哈哈大笑起来,扭头看向杨士秋道:“士秋,你觉得这首梅花如何?”
云州?
众人微愣。
有人嘴快道:“你是从云州逃荒过来的流民?”
诗出自王安石《梅花》和杨万里的《小池》
第69章 第六十九话:流民又如何
逃荒的流民?
童书生立马抓住了狐狸尾巴一般的,恨不得跳起来,“原来你是逃荒的流民!如此怎能来参加我们这诗会?是谁带你来的?!”
好哇!穷就罢了,原来还是个逃荒过来的流民,怪不得这般寒酸气呢!
流民也配和知府公子同处一室吟诗作赋?他就看他是怎么死的!
方玉兴还沉浸在小表侄如此厉害,连作两首诗连杨士秋都赞好的惊喜中呢,冷不丁听到这话,坐不住了,立马站出来维护道:“什么流民,知府大人已经作了安置,将之前城外的百姓都纳入了宜阳府户籍,这里可没什么流民!”
童书生嗤了一声,“便是得了安置,那也改不了他是逃荒来的流民这个事实!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读了几天书难道就能成人上人了?”
这话说的,叶绪然顿时沉了脸色。
有人飞快拉了童书生一把,童书生看到叶绪然脸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叶知府也是苦出身,他爷爷那辈儿还是在土里耕作的泥腿子呢。
可见泥腿子也是能凭自己改换门庭的。
顿时,童书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赶紧跟叶绪然赔起小心来,“叶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误会。”
众人都这样认为。
方氏族学在府城里可是很有名的,那位方先生是成德三年的秀才,学识过人,后来乡试下场,以他的学识,中举不在话下,但奈何在考场里病了一场,中途被抬了出来,后头就一直没科举了。
众人都朝方从云看去。
方玉兴硬着头皮,还欲再说,徐达骏赶紧拉了他一把,吹牛可以,别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
童书生道:“在下对知府大人之敬仰如流水滔滔不绝,可没有丝毫冒犯知府大人的意思,再者,知府大人那可是耕读之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起这四个字的。”
童书生先是一惊,而后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你要编起码也编个可信的吧!这府城里,谁人不知方氏族学只收方氏子弟?”
这里都不是普通人,真惹急了,谁派人去将那方先生给请来对质,那当场穿帮了不说,他还会给方先生留了一个狂妄自大的印象,到时候别说收他做学生了,随便评他几句,只怕这府城的学堂都没哪家轻易会收他的。
出了博雅斋,方玉兴一脸抱歉道:“达骏,真是抱歉,我刚才实在没忍住,给你惹了麻烦。”
童书生看过来,“哦?不知他是哪个学堂的?”
叶绪然拧紧了眉,听不下去,直接开口赶人。
这小子姓徐,如何能是方氏族学的学堂?
那方先生,也没有什么亲戚连襟的姓徐的。
见他不啃声了,童书生奚落得更欢,各种难听的话接连出口。
有人便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方从云,“方公子,这位小公子说的是否有假,在场只怕没人比你更清楚了,不如方公子说说看?”
方从云没看徐达骏,只看了眼方玉兴,道:“这是我的一位族叔。”
徐达骏也好奇的看了眼他,这个被徐茵茵撞了的人,也是方氏的人?
遂扭头看方玉兴,这是你们族里的,你不认识?
童书生一噎,不由脸色涨红起来,被叶公子当场驱赶,真是丢脸丢到祖宗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