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守夜的就是徐春山和徐三郎了,
徐三郎守上半夜,徐春山守下半夜。
她睡着了打不打呼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累狠了的人,睡着了都要打呼的。
他们今儿停歇的晚了,到这片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歇下了。
黑压压的一片,其实也看不清什么,睁眼看也只看得到黑影罢了。
她可不是操这点心,实在是老三以往的懒德性,是真的做得出来一觉睡到明儿起来这种事的。
正说着话的张二舅突然听到耳边清晰的打呼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喊醒他,继续轻声跟周三川扯话。
坐起来看了看身侧的妻儿,见他们都好好的睡着,这才起身,往中间那立着的几道黑影走去。
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夜渐渐的深了。
徐茵茵睁大眼睛瞪着上空黯淡无光的点点星子,脑子已经累得脱力,完全放空了。
徐三郎满口应下,心里却想着要是三叔半夜起不来,他就守整夜也成。
闻言,徐达骏纵然再想说什么,也知道是没用的了,他总不能说我爹有金手指,看到往东一百里有水源了吧?
他说了爷估计会信,但就算信了,估摸着也不会拐道的。
徐老头下意识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后知后觉想起,烟杆早就收起来没再抽过了。
但徐春山直接倒地就睡,抢了上半夜休息的活儿,徐三郎也就老老实实守上半夜了。
这二舅子,打呼噜,一个顶二十个。
要命咯。
徐春山摇摇头,赶紧将手指头塞进了耳朵里。
紧着便沉下心来,将目光往四周投去。
第17章 第十七话:夜里的动静
徐春山把意识扩向四面八方,入目全都是四仰八躺的流民,一片一片,乌泱泱的。
往前十里,几十里,百里,往后十里,几十里,百里,都是流民,黑压压的,看着惊心。
逃荒的人,起码也是万数之多了。
老爷子还想着走出云州,进了青州境就能有吃有喝呢,照这样子看,悬吶。
不知道到青州还有多远,徐春山将意识再往前拉,想越过几百里开外去看看青州的情况,但只看到五百里之内,再想往前看,浑身就脱力起来。
吓得他赶紧将目光掐断收回来,片刻,浑身才恢复过来。
看来这玩意儿金手指费精神啊?
本就浑身乏累的,徐春山可不敢再往远了看了,别啥没看到呢,自个先晕了,明儿还得人抬着走。
真要是那样,老爷子说不得就地给他扔下咯。
徐春山唉声叹气了一口,曲着双腿,将手肘搁在膝盖上,下巴撑在手掌上,放散精神发呆。
旁边坐着的是张大舅的小儿子张三郎,他一向跟徐三郎玩得好,这一路上,徐三郎没负责推板车的时候都跟他一起走的,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话。
张三郎听姑父好声好气的响应自己,面上就更惊奇了,记忆里,这个姑父脾气可不好,就是过年来家拜年,那多喝了两口猫尿都要跟他爹他二叔吵吵嚷嚷的,那横竖就是个不着调的样子,可从来没跟他们这些小辈有个好脸色,几乎是爱搭不理的。
十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的做着什么。
徐春山动了眼珠子看他一眼,这两天赶路,这些个人谁是谁的,儿子已经给他们三个都指认了的,差不多的,他也是能对得上号的。
年轻人生龙活虎的,气力去了恢复得也快,睡了前半夜的,这厢张三郎一点不困,反而还精神得很,见徐春山好说话,心生亲近,就拉着人一个劲的说个没完。
徐春山开头还有问必答着,但渐渐的,嗓子眼擦火了,他默默舔了舔嘴皮子,吞咽了小口干干的口水,见张三郎还有劲说,也是头痛。
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徐春山看着就有点喜欢,关键的,他竟同自己媳妇还长得有点像。
这些人在偷人家的干粮!
侄儿肖姑姑,这话也是在理的。
西北方向,北方向,东北方向,东……南……西南…西……慢慢的由远回缩。
徐春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看到他们嘴巴不听的张动着,动作间很是兴奋。
见今晚就有机会,两人正好一起守夜,张三郎转了转眼珠子,就凑过来点,“姑父,你真的挥着锄头打倒一片?跟那戏里唱的大将军一样神勇?”
徐春山赶紧将目光移近,深沉夜色下,看得分明。
张三郎和徐三郎一样,都是话唠子,不说话可要命。
“三郎啊,你嘴巴干不?”
见他终于安静了,徐春山无声咧了咧嘴。
听说姑姑姑父和表妹都被徐奶奶给打服了,变了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