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府城里的学堂跟原先一样,也是五两银子,中午还管饭,众人提起,便觉得像是占了便宜似的。
再是亲人,也要有来有往,这人情才有滋味。
一个村子的,大家的日子要是都能过起来,也有助于村子和睦,免得都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住着糟心。
见家里人都这么高兴,徐达骏倒是更不好说束修不是五两,而是八两来泼冷水了。
四个老头加上六七个小子,当下就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
这左邻右里帮忙建房子,工钱不提,那是定要招呼人吃喝的,眼下境况不同,张罗酒菜是不成了,但一人两个馒头,可不能省。
按说其实今年春天的时候大郎就该成亲,他前年就订下了亲事的。
徐老头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因为说出来的话,他都是已经仔细琢磨过了的。
但因为大旱收成不好,女方那边便加了聘礼,多要了两石粮食,可他们家哪里拿得出来呢?
是以女方那边转头就毁了亲,把女儿送去镇上给屠户做填房去了。
一双手的手指虽然都不一样长,但总归是舍了哪个都不行的。
徐达骏是不知道家里热火朝天正砌房子的事的,眼下他一路坐着骡车进了城,到了学堂,正好碰见方玉兴也从近路拐过来。
几天下来,村里这些来帮忙干活的都算是混了个肚里半饱,也明里暗里的打听到了徐春河他们在哪干活。
一大早送了徐达骏和邱氏几个坐骡车出了村子,徐老头背手回来就找上了周老头几个。
徐老头睡不住了,坐起来,摸着黑拿上了大烟杆悉悉索索的装上烟卷子,点燃,一口叭一口的,烟雾缭绕的,将他整张脸都笼罩在了里头。
石头土坯混茅草的房子,建起来也快。
徐老太则带着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女,将方家送的白面拿出来,开始和面蒸馒头。
可他们现在,家里就三间房子,挤挤巴巴的,连老三一都借住了张家,这真要讨孙媳妇,总不能让小两口子还同他们挤着住吧?
这也是个事。
说起操心,徐老头就不由得记挂起了大郎的婚姻大事。
周老头看着,来问了徐老太用了多少白面后,扒着手指头算了算,也张罗着砌房子,他家的人比徐家还多,更住不开呢。
所以,转头就跟徐老太道要买些鸡崽回来喂,再把屋后的地也开成菜地来,多种点菜,回头鸡蛋啊菜啊什么的,都可以常给小妹家送去,他们住在城里,这些可都是要花钱买的。
他虽然最疼六郎,但对大郎和二郎还有三郎,也是同样的喜爱和看重的,替六郎操心,当然也少不了替大郎他们三个操心的。
她一点不急,等着徐老头把烟卷子抽完,老头子这是在琢磨事呢。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村里有些人家看着,就搭手过来要帮忙,徐老头推不过,这些人上来埋头就干的,让走都不走,叫人不好赶。
大郎翻了年就十九了,比他大一岁的张大郎和周三郎可都成亲了。
左右他们是自己找去的,王家管事也刚好还要人,挺好。
是以,转天这些人就自个找去了王家湾。
馒头多蒸了些,但好处也明显,没用两天,两间石头房子就砌好了,还多出一间呢,拐带的还砌了一小间专门堆放杂物这些的屋子。
这么多年了,徐老太早已经习惯了他抽大烟杆子,也不知道什么二手烟健不健康这回事的,偶尔吸了吸鼻子,闻着这个烟味还觉得不错呢。
只想着他也得想点什么办法挣钱才是。
傍晚回来就说他们被管事挑上了,也干上活了呢!
徐老头听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门亲事是没了,现在他们算是在小河村这里安顿下来了,大郎的亲事,得给他操办起来了,这是个急事儿。
“咱几个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是就干不了活了,他们领着工钱呢,喊回来可不成!就咱们几个带着小子们干吧!”
……
等烟卷子抽完,徐老头放下了烟杆儿,做决定道:“再砌两间屋子!”
接着,其他几家也或多砌了一间两间的,干不了一天的,就把银钱斗在一起出白面。
当年,但凡三郎比六郎聪明点,他也先送三郎去读了。
村里这些人也是许久没吃饱过的,来帮忙干活图的什么他也明白,到底也是唏嘘,徐老头便只好转进来悄悄同徐老太说一句,多蒸些馒头吧。
徐老头又跟家里众人说起六郎往后读书要吃住在方家的事,这情他们得记好。
见了他,方玉兴便将他的书篮子递给他,顺便还有一个钱袋子,“这是你的束修,我爹让我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