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施法推开隔着的石门,在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状时,芷鸢意外地抽了口气。
“这是……”
石门后现出的,是一处精致秀雅的屋室。
莲纹花窗,鲛绡青帘,墙面上缀着无数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屋室内的每个角落都照得分外通明。而本应安放床榻的地方,却摆着一口冒着丝丝冷气白烟的万年玄玉棺,透着一股阴森的诡异。
芷鸢按着胸口处几欲跳出的心,一步一顿地朝那口玄玉棺走去。随着她的渐渐走近,棺中的物象也慢慢现了出来。
刺骨至寒的冷雾笼罩下,躺着一个面无生色的年轻女子。
芷鸢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刹那,本剧烈跳动的心口竟是蓦地静止了一拍。
这女子的容貌,为何与她给天帝身边那个无脸的绮素仙子所画的肖像一模一样?!
她、她是谁?!
芷鸢在极度的震惊后,又不禁朝棺内探了探,想再看清些那女子的模样,不经意间的目光却触到女子手腕上的一串石链。
看似只不过杂色粗糙的寻常手串,但却勾得芷鸢的视线再也收不回。她放置身侧的手,根本不受她控制地上前,将那双手串取了下来,然后像是被巨大的外力操控着一样,强制地就戴上了她自己的手腕。
就在石串妥帖地绕过手腕,一阵无形的劲风就从手串中生出,直直地袭向芷鸢。
“啊——”
第79章 换脸
芷鸢苏醒时,依旧躺在那副玄玉棺椁旁,她缓缓扶着棺壁站起,凝神看向棺中眉目安宁的女子。
那是她在凡间最后一世的模样,弥若。将门的千金,却为了心上人沦为死士。在她十余年的短暂一生中,唯一感受到真心相待的日子,便是与相唯相遇相识相知相离的,那短短一个月。
是的,她记起来了,与她在莲华妙境中结为夫妇的相唯。她也记起来了,在昆仑山群英会上一见倾情的九逍。
她颤颤的手,抚向腕上那串由补天石制成的手串。这是九逍亲手为她做的,却也是相唯当面送于她的。这近五百年的情缘,从它而始,必然不会眼见着在它手中终结。
她朝棺椁中沉睡的女子苦涩一笑:“他如今恐怕也已分不清,芷鸢和弥若究竟是不是同一人。所以,他才会让我来选择。”
她抬起手,按在胸口处:“但如他所言,无论我究竟选择是谁,他都在将在这里,沧海桑田,永世不变。”
“可我有种预感,终有一天我还将会变回你。”她哽咽一声,嘴角挂着的笑意越来越苦涩,“毕竟,他真正的娘子,是你才对。而我,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执念罢了。”
“你放心,若是天意降临命数将至,我会将他还给你的,弥若。”
她又深深地看了掩盖在茫茫寒气下,毫无生气的女子尸身,转过头呼了几口气,紧紧地攥住双拳,克制着浑身的震颤,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待在藏兵阁前晕倒的侍婢悠悠转醒,睁着迷蒙的眼看向身旁的君后:“敢问君后,奴婢这是怎么了?”
她装模作势地伸手探了探侍婢的眉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淡定扯谎:“想来是这藏兵阁内的戾气太重,你的法力微薄,守不住心魂的归一,这才一时失了神智,昏了过去。”
婢子闻言,立即伏地谢罪:“君后恕罪,奴婢竟在您面前如此失职……”
“无事,几息的功夫而已。”她伸手将侍婢扶了起来,不失关心地问道,“倒是你自个的身子,可有事?”
侍婢忙摇头:“奴婢无事。”
“这便够了,”她微微一笑,“此事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追究,自然谁也不会处罚你的。”
侍婢诺诺点头:“奴婢谢君后不罚的恩典。”
她笑着颔首:“走吧,再带我去别处瞧瞧。”
刚绕出藏兵阁不远,便听着远远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芷鸢!”净昙挥着手朝她奔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阵好找……”
芷鸢浅笑着迎上去:“怎么,采办好贺礼了?”
净昙掠了眼她身边的侍婢,也笑着点头应声:“自然是采办好了,才有脸面回来见你啊。而且,是一份你意想不到的大礼哦。”
二人闲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回到了住处,跟着的侍婢倒是极有眼神地端起茶壶茶盏:“奴婢去为二位烹茶,稍后再来伺候。”
待侍婢的脚步气息飘远,净昙才收起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把扯过芷鸢,凑在她耳根处一阵窃窃低语:“你那三百年的凡世果然有问题,原来你这十世的转世都是天帝给你定的处罚,叫什么十世情劫来着,每一世都为情而死,若到了第十世还困在情这事上,就得灰飞烟灭!天帝还真是够狠的,可按照辈分来说,他和你不是表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