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边的任务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收尾。”
“别向我道歉,琴酒。”清水清停顿了几秒,又觉得几秒钟也很宝贵,他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所以他轻声道:“是我该向你道歉才对,希望你别太怪我。”
“什么意思?”
清水清拿着电话,漫无目的地仰头向上看,视线中出现了墙皮脱落的天花板,他勉强打起精神,继续说道:“琴酒,祝你从今天起的每一个新年都快乐。”
“你给我说清楚?等等,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23:59:57】
窗外隐约传来烟花的炸响声,不知道是谁手抖不小心提前点了火,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电话中琴酒的声音突然也变得很遥远,他没有挂断电话,却也不再出声,只是想再多听听那个总是带着低哑和磁性的嗓音。
【23:59:58】
“说话!!你在哪!!”
其实以前琴酒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他们初遇时琴酒的嗓音里还隐约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澈,可能是因为后来抽了太多的烟才添了几分沙哑,不过依旧很好听。
【23:59:59】
“你在——”
难得一次或者说最后一次,清水清率先挂断了电话。
他望向远方漆黑的天际,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迟迟没有将贴在耳侧的手机放下。
新年的钟声敲响,一簇簇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映射在年轻的银发杀手的脸上,他仰头最后看了一眼添了几分色彩的天际。
在他的背后,另一簇更为盛大的烟火也准时盛开,他没有回头。
新年的第一天,噼里啪啦燃爆声淹没在烟花绽放与欢声笑语中,如同水滴融入湖面一般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大晦日,唯有这场发生在新旧交替的焰火与他有关。
第81章 八十一瓶酒
清水清死了。
安室透从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等到局面猝不及防地被摆在眼前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清水清死了”和“清酒死了”对他来说竟然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清水清死了。
安室透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地平静,但最终还是逐渐停住了动作。
他松开已经插入锁芯的钥匙的手,缓缓转过身,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那里曾经住着他的上司——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青年,只比他大一岁。
安室透略微有些出神。
他并不是很能接受当下这个局面,也仍旧无法真正认下这个摆在面前的所谓的事实,但是顺着所有线索、所有的蛛丝马迹去追寻下去,结论往往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处——清酒真的死了,甚至是心甘情愿赴死。
组织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太过遮掩,至少他在稍加探查过后就已经能够确认出一个大致的地标,甚至能够还原出整个事件的大致框架。
那种手法根本算不上什么安排或者计谋,他相信就算是清酒那种不爱思考的人也一定有所察觉,但是清酒什么都没做。
那个人一定是早就有所预感的,安室透再次这样想,但是那个人什么都没做。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清水清突然找松田和萩原见了一面,又深夜带着宵夜上门找他聊了一些东西,那些话他当晚没能完全理解,现在却已经能完全领悟了。
那位上司给他指了一条路,一条如果如果失去庇护、只剩下自己,他接下来该如何在组织中立足的路。
安室透再次确定了这个想法:清水清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甚至在这个针对他的计划中还有所配合。
那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决计不会像一滴水融入湖面一般只泛起几道涟漪后就此消失地无影无踪的。
怎么会有人即使知道那是一个简陋的圈套却还愿意配合?
安室透先是下意识地这样想,但是他很快又想,如果是清水清,那个人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想去挖掘这件事里的每一个未解之谜,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清酒的死以及清水清的过往被揭开,这两件事一同出现,几乎把他砸了个晕头撞向。
他一会儿想清酒的养父竟然是来自警方的卧底,一会儿又开始想清水清的死如此轻率又突然,两种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对冲,让他一阵阵地头疼。
这两件事积压在一起,打了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