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说,率先将一切打破的,很可能是神明。
但神明又怎会有错,神明又怎可能有错?
这世间之一切规则与律令对于主而言,从来便是随意可以被践踏。
只是主的形象与威严,同样不容许被玷污和践踏。
遑论是这样本不应当出现的、足以影响天国及神明形象的事情。
于是在这样的关系中、在那堪称是禁忌的情感里,总归要有生灵做出承担。
“主的信仰与威严,需要献血来捍卫。”
于是在那似乎是极短暂却又似乎是极漫长的沉默之后拉贵尔开口,说出这样的言语。亚麻色的双眼闭上,早在这撒拉弗窥探到路西菲尔及神明禁忌关系,并且未曾将那记忆抹去那一刻开始,拉贵尔的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和决意。
但——
“吾不在乎。”
主开口,冷淡且漠然的,对这撒拉弗的行为做出评判。无喜无悲的双眼垂下,璀璨的金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逾越了,拉贵尔。”
造物主如是言,对这撒拉弗的种种给出定义。而后开口,恍若宿命一般宣判道:
“不过,你既然是逾越,那么吾的信仰与威严,便由你的鲜血来捍卫。”
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伴随着主话音而落下,属于拉贵尔的属灵的身躯仿佛因此而被拉扯,因此而变得单薄,因此而一点点的、消逝和被抹去痕迹。
抹去那存在于这世间的,留存在世间生灵脑海与记忆当中的痕迹。
有血自拉贵尔的唇角、自这撒拉弗的眼耳口鼻之间渗出,而后滴落。
滴落到地面。
于极短的时间里,汇聚和蜿蜒成河流。
看不到来路亦看不到归途的河流。
“雅赫维!”
路西菲尔开口,恍若失措一般的抓住了神明的手,指甲陷入到那神明的掌心里,仿佛是要由此而做出阻止。
但很快的,路西菲尔便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同样失去了阻止的能力。
这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炽天使长,于主的默示之下,并不能对这天使、这撒拉弗、这同伴做出任何的解救。
有属于神明的手掌,遮蔽在了路西菲尔的眼前。
“这是他自身之所选择的道路,路西。”
至高的主如是言,将唇凑近了这造物的耳边,以手臂将这造物整个圈在怀中,将手落在那腰腹处。而后对着拉贵尔望过去一眼,冷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眼。
于是那本就是对自身之命运有所知晓和猜测,亦本就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将口中话语及想法说出的撒拉弗忽然身形一阵剧烈晃动,而后消失在神前,消散于这天地中。
隐隐然有所觉,却又无力阻止以致于只能够看着那属于拉贵尔的名开始消逝,甚至是纸面上的文字记载开始变得模糊的拉结尔将身后翅羽扬起,而后以极快速度的穿过那层层空间之间的距离,于自身之所有和所存在的宫殿前降落。
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智慧天使极迅速的将一扇扇自行打开而后又自行关闭的殿门抛落在身后,有层层法阵亮起,将那在而又无所不在的目光遮蔽。
又或者说神明的目光之所在,从来便不曾对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投之以太多的关注。
有属于那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的、细长的睫羽自神明那遮蔽了路西菲尔眼的掌心扫过,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属于主对这造物的默示被解除。神明落在眼前的手被路西菲尔扼住手腕,缓慢且坚定的移开。
倒映在路西菲尔眸中的,是且仅是空荡荡的、布上了桌案及高背椅的、用以做议会的宫殿,并没有那属于拉贵尔的身影。
甚至于那撒拉弗原本的存在,亦开始一点点被消磨,开始要从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的脑海及记忆中,被彻底的抹去。
“雅赫维,”
路西菲尔自神明的怀中转身,目光直直的望向神明,呈现出一种堪称是对峙的姿态。开口,对着神明道: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全知全能的主,将光辉与威严遍布在四方并且至高无上的神明,或许开上那么一些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不管是路西菲尔还是神明都清楚,有些事情可以玩笑,有些事情却并不可以。
恰巧属于拉贵尔这撒拉弗的被抹杀,便不在那样的玩笑之内。
只是纵使那眼与而被遮蔽,纵使这造物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经由主之所塑造,按照神明的意愿及意念长成和发展。但恰如同世间不可能有两片全然相同的叶子一般,于那仿佛是再是真实与虚假不过的爱意同禁忌关系之下,有什么分歧存在且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