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水稀释了一小部分血液,现在已经流动的变成了很淡的粉红色。
爱人杂乱又慌张的精神力在小小的浴室里无处逃窜,战战兢兢地围绕在两人的身侧。
左俟不可置信了一瞬,眉宇间的郁色和怒气沉沉地压了下来,随即一把将江漠拽了起来,“我真是疯了,放你一个人进来待着。”
他一把将江漠扛到了肩上,二话没说扔向卧室那张大床,找了两条柔软的缎带,先将江漠的双手捆在了床头,随即快步回到了客厅,找了医药箱拿上来,不由分说的开始给江漠包扎。
江漠全程都安安静静的,大有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被看到了也无所谓。
反正他们的身体在这个时代都经过血清的加强,很快就能愈合,美容枪一抹,连疤都不会留下来。
所以他看上去格外的肆无忌惮,甚至到了从容不迫的地步。
左俟动作很快,没两下就给他处理完了,他确实有一肚子火想发,但是看到江漠空洞又胆怯的双眼,感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上好凉,是那种彻骨的寒冷,和冰水那些都没关系,是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的低气温。
江漠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左俟开口,有些莫名地看向他,“怎么不说话?”
左俟收好医药箱,放到暖暖身上,让小机器人带下去,自己坐在床边,神情冷淡,“说什么呢?”
两人相顾沉默了一会儿,左俟才哑着嗓子开口,“我和你在一起四年了,我居然才知道,你有这毛病。”
“江漠,你秘密还真多啊……”
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江漠听完神色有些受伤,可左俟看上去比他还难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可怜小狗委屈巴巴地控诉,“我真服了你,怎么能这么藏事儿,你就这么防备我吗?连一点内情都不想跟我透露?”
“我是你生命里什么可有可无的人吗?你连解释都不想解释?”
江漠缩了缩身子,被他说的无言以对,整个人蜷在一处,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说明现在的情况才好。
左俟能感觉到他的星海里一阵惊涛骇浪,负面的情绪在不断扩展,他的精神力这会儿正矛盾在窝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折腾他,那滋味儿绝对不好受,让江漠看上去特别痛苦。
可他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只是皱起的眉头,一直彰显他的真实状态。
左俟没什么责备他的欲望了,那一刻只觉得浓浓地心疼。
就算心里有怨气,觉得江漠不好靠近,谈感情也总是没有个坚定不移的想法,可他比自己想的要心软很多,他看着江漠,慢慢地拉过他的腰身,“坏死了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儿,还敢跟我生气,你怎么这么双标啊,我的命不是命吗?你要这么吓唬我。”
江漠垂着头,被他几句话杀得七零八落,“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左俟气急,“江漠,你再这样,我真的会不要你的!”
头顶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猛地掉了下来,砸的江漠血肉模糊,好半天精神世界都是恍惚的。
前世的回忆像无尽的地狱业火一样将他席卷包围,浓烟、车祸、亲人爱人朋友的抛弃,蹿成了一股股邪恶的火苗,一缕一缕地追着他烧灼。
他觉得自己又站在了悬崖边,没有人救他,那些人蠢蠢欲动朝他伸手。
每一个都想推他入深渊。
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想起来这些了,怎么在左俟这里,再细小的伤疤也会被放大揭开。
江漠委屈的想哭。
他情绪压抑很久了,从来没人发现他心里一片荒芜,左俟拨了拨他额前的湿发,触手可及一片温热的液体,江漠真的哭了。
今天之前他绝对不会想过自己一句话就能把老婆欺负哭,现在的他却是格外的后悔。
威胁、较真、争锋相对,那句话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唯独没想过让他伤心,他以为江漠会打起精神来跟他互相拉扯呢,毕竟两人也就闹了点不愉快而已,小情侣生闷气嘛,有什么好计较的,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会直接把江漠的隐藏开关打开。
这辈子估计都没人见过江漠这副鬼样子了,像条淋了大雨又受了伤的小狗。
乱七八糟、六神无主。
左俟将他抱进怀里安抚了好一会儿江漠才缓过来。
“好了,不离开你,我在呢,跟你的大宝贝说说怎么回事?”
江漠搂着他的脖子半天都不想抬头,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左俟倒是挺有耐心的,将人抱的很紧,给了足够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