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野微微扬起头,鬓角乌发柔顺地垂落,露出他半张依旧如芙蕖秾艳的侧脸,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可以说是慌张的。
他快速看了盛星河的方向一眼,带着秘密被撞破后的惶然无措。
“我……我方才、非常抱歉!”
那张脸上的红意更浓,这回却更多的是歉疚懊恼。
盛星河看着他这般慌乱,心中怒气奇异地消散不少。
只是仍存着疑惑,江平野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这念头刚起,就见对面的少年猝然捂着胸低垂着头,嘴边溢出一声闷哼,盛星河一时将方才的龃龉忘了,下意识上前几步,只是快走到他身边时,这才想起方才发生什么,便硬生生停下脚步,僵硬地问:“你、没事吧?”
江平野此刻却对他的靠近无比拒绝,反而后退,踉跄几步撞到了床脚,青筋暴起的手攥紧了床沿,他猛地抬头,赤红双眼像燃了两丛小火焰,在幽暗光线中格外心悸。
盛星河要说的话,一时间堵在了喉间。
在这样赤-裸炙热的注视中,似乎周围空气也逐渐升温,盛星河又敏锐感受到了猛兽盯上猎物的毛骨悚然感。
他惊疑的眼神看向床边的少年。
江平野却狠狠转了过头,“你快走。”
他嗓音急促,“我被人下了药,还不快走!”
什么?!
这话中的信息量太过巨大,盛星河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下,是他想的那个药吗?嘶,江平野堂堂太子,在自家妖族的皇宫,竟然被人……不对,也许是哪个想爬上太子床的小妖下的呢?
但为什么在床上的却是他啊?
盛星河被这一连串突变给弄的稀里糊涂,一时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走啊”,江平野越发嘶哑的嗓音中,含着即将压制不住的野兽,让盛星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瞬间兔子一样窜出,朝门边大步跑去。
一推,房门却纹丝不动。
?盛星河加重了力气,但最后用尽全力,这门还是无法打开。
结界!他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来。
“小师弟,这里被设了……”
结界二字还没说完,扑面而来的白影便将他死死搂入怀中。
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比方才更为滚烫的身体覆盖上来。
盛星河背部顶着冰凉的房门,侧脖拉出一个优美的曲线,身体悬空,两腿被来人强迫分开垂在对方腰侧,在愤怒的情绪还未升腾前,酥痒却先从脖颈传出。
那是毫无章法的舔舐,比方才更为急切。
“……抱歉”,隐约的水声中,冒出两个含混的字词。
盛星河气得要死,但身体却不知为何,控制不住地越来越软,甚至原本抗拒的姿势也在无意识间反而拽住了对方一角白色衣袖。
“你、做了什么?”盛星河大惊,但意识和身体仿佛在此时分离,脑海中的抗拒命令,现实中身体却反而更加贴近上去。
他眼皮也越发沉重。
“抱歉……发情期中的妖族,也会影响另一半。”
可恶,明明一直说着抱歉的话,做出的却是如此恶劣的事。
盛星河控制不住地闭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拔地而起的高大身影。
他腾空的身体从高处坠落,失重感带来的眩晕终于让他彻底陷入昏迷。
然后在即将触地时,一条在月光中绚烂璀璨的银白色长尾却倏忽将他的身体卷起,随后小心翼翼地举高。
庞大的妖族一圈一圈,将这瘦小的人族身影渐渐包围覆盖。
像是巨龙守着最珍贵的宝藏。
第五十四章
天穹广袤,日光明媚,越过半开的花窗,衬得室内一片透亮。
盛星河蓦然挣开了双眼,喘气直起身来,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因对方力度过大而余下的酸痛。
猫儿眼近乎凝滞地瞪着虚空一处,好一会,眼珠才重新转动,他茫然地打量四周,却见房屋陈设和睡前别无二致。
他还在落霞院内。
?
刚睡醒的思绪本来就还处于混沌迷茫中,加上这一幕,让盛星河原本坚定的事实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不成,昨晚真的如江平野所说,一切都是梦?
月夜下那张艳如芙蕖的脸,吞吐间近乎要灼伤人的热气,以及凤眼中对他毫不掩饰的、如野兽般的渴求,其实都是一场梦?
现实和梦境模糊了界限,想到昨夜见到的江平野如此一反常态,盛星河越发觉得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毕竟,堂堂太子,怎么可能会在赤琅府里莫名其妙被人下-药?
更何况,就算下药,躺在太子床上的人又怎么会是他?
更别说昨晚江平野那明显一副对他有意思的神情。
根本不可能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