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禾躲过他毫无章法,也无灵力的剑招,长眉蹙起,在他剑招再次抵达面前时,她使了个巧劲,不由分说打掉溯寒剑,同时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桎梏住按在岩石上。
溯寒剑沾染泥泞,发出一声满含不悦的嗡鸣。
祁柏失了佩剑,犹如虎豹失去爪牙,他神色霜寒恼怒,却只能任由遂禾按在石头上。
两人分明面对面,祁柏却始终垂着眼不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颊打落一片阴影。
遂禾拧起眉,“师尊分明认出是我,为何要利剑相向。”
她伸手攫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眼看她。
祁柏眼中隐含恼怒羞愧,他对上她的视线,透亮的耳鳍全然耷拉下来,苍白的唇颤了颤,许久才哑声怒道:“荒唐,我们是师徒。”
“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师徒背伦。
遂禾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你在怪我?我分明问过你,是你招惹我的。”
况且她也不算做到最后。
祁柏睁大眼睛,眼眶瞬间湿润,水珠落在地上,形成颗颗软润饱满的珍珠。
遂禾没想到他说掉小珍珠就掉,愣了下,下意识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祁柏看着地上滚动不停的珍珠,整张脸隐在阴暗处,显得冷冽阴郁。
他低低道:“是我的错。”
珍珠顷刻堆成山。
遂禾沉默一下,“权宜之计,师尊何必斤斤计较。”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地上的珍珠又多一倍。
眼看就要埋到她的脚踝。
遂禾咬了咬牙,虽说是祁柏央求两人才有了段露水都说不上的情缘,但祁柏有此劫她有一半的责任,伤人清白始终是她理亏。
她没办法,只能在这些无声的珍珠把她埋了之前,伸手一点点抹去祁柏脸颊上的湿润。
他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微微颤动,他整个人都被遂禾的气息笼罩,呼吸微微凝滞,却固执着垂眸不看她。
遂禾盯着他许久,直到珍珠零零散散铺满山洞,她才缓声开口,“师尊,你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祁柏身形僵住,如同隐秘的心事被戳破,他咬了咬牙关,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女修。
女修温和包容,眼神纯粹不含分毫异常更刺痛他心中的不堪。
他是一个卑劣的人。
祁柏难过的想。
哭妖走后的事情他都记起来了,遂禾以为他是为药物所困,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道心动摇,是他早有妄念,才会在神智混沌时勾引了自己的徒弟。
为人师尊,怎么可以对徒弟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或许他根本不配做她的师父,这段师徒关系本就以隐匿的杀意为开端,走到今日扭曲的模样,也是他咎由自取
祁柏低垂着头,晶莹透亮的蓝色耳鳍狼狈垂下,自责占据他的心房,眼角的泪光便更盛几分。
他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声音低哑:“是我不好。”
遂禾指腹抚过祁柏漂亮红肿的眼尾,仗着祁柏的视线不在她身上,她深邃的眸子中藏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师尊哪里不好。”
一罪,对同族怀揣杀意;二罪,对徒弟有觊觎之心。
祁柏睁着空洞的双眼,在心中沉沉细数自己的罪名。
三罪,辜负师门期盼……
祁柏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心中头一次有拨开云雾之感,仿佛冲破了一直蒙蔽他的屏障,他终于有了将一切拉回正途的机会,仅仅需要付出少许代价。
“师尊?”
“出去。”
祁柏咬了咬牙,不想再看她那双非黑即白的眼睛。
他发了狠,不由分说把遂禾赶出山洞,自己又蜷缩进缝隙里,只露出一尾脏兮兮的鱼鳍,好像这样就可以逃脱现实。
他把人赶走,又很快后悔。
逃窜多日的妖王就在附近徘徊,妖王实力大减,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遂禾不行。
遂禾只是金丹,如若遇上妖王——
他神色紧了又紧,鱼尾不安地摆动,想要出去找她,又生生忍住。
再等等。
再等等,至少不要是这样尴尬的境地。
祁柏咬紧牙关打定主意,便只外放出神识,确认在神识的笼罩下,遂禾不会有危险后,才专心开始熬愈演愈烈的情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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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禾没有走远,情动期的妖族更像是一块扔在狼群的肥肉,他们变得虚弱,反应力下降,祁柏这次提前情动又是药效导致的,甚至维持不住人身。
秘境情况瞬息万变,放祁柏一个人独处始终不妥,她干脆席地而坐,一边调转体内灵力修炼,一边为祁柏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