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麒却以为是要给他灌祝绫丹,前肢两个肉垫紧紧捂住嘴,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拒不合作。
遂禾的注意力都在瓷瓶上,不关心风麒的小动作。
她倒出一粒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药粒,药粒和时下常见的止血丹、抑痛丹一模一样,很难想象这种药竟然会起到反效果。
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药粒,遂禾嗅了嗅,若有所思道:“一粒的药效能顶多久?”
“三天……效果可以叠加。”
遂禾把药粒放在鼻尖嗅了嗅,有很淡的清苦味,要仔细闻才能闻出来。
不知道味道如何。
下一刻,她微微张嘴,舌尖轻轻扫过指尖的药粒。
“你!你要干什么?”风麒瞠目,惊道。
无色,无味。
遂禾漫不经心地想。
掺在吃食里应当不会被发觉。
祝绫草的药效她在古书上见过,有毒,不致命,顶多让身体难受,风麒没有骗她。
她没理会风麒的叫唤,收起药瓶,懒懒道:“走吧,先给你找个藏身的地方。”
浊清峰树木茂盛,藏一只麒麟再简单不过,遂禾把风麒安置到自己住的殿宇后面。
确认风麒不会被发现,她独自回到寝屋,她点燃明烛,坐在烛火映衬下,看着自己的手背半晌,从腰间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刃弯刀,面不改色地对着手背轻轻一划。
嘶——
遂禾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冒出来。
好疼。
她拧着眉头看了伤口半晌,把从风麒那收缴来的祝绫丹扔进乾坤袋。
无趣。
第15章
浊清峰殿宇建在峰顶,采光很好,日出时,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棂,直直照向软榻上闭目沉睡的美人。
过于耀眼的光芒很快吵醒了他。
祁柏蹙眉睁眼,手臂微微挡住刺目的阳光,浅淡的瞳孔还有些涣散。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让遂禾关门的时候。他本打算独自清理伤口,闭关疗伤几日,没想到会忽然支撑不住跌入对方怀里。
祁柏躺在软榻上愣了好半晌,等意识完全清醒,腹部传来的刺骨疼痛就怎么也无法忽略了。
祁柏抿了抿唇,神色微暗。
是他大意,误信宗门情报,只当那只麒麟崽子是火灵根,对战轻敌,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伤口的刺痛越发明显,他长眉紧紧蹙着,苍白的唇溢出几分难耐的痛楚。
他咬了咬牙关,下意识向腹部看去,视线却倏然停在他身上蔽体的旧衣上。
这件紧紧贴着他身躯的衣服颜色寡淡,没有任何装饰和点缀的纹样,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布衣。
衣服有些年头,边角已经洗得发白,他鼻尖翕动,觉得衣服上皂荚的香气过于浓厚,令他有些心烦。
他垂下眼帘,发现自己的一只手紧紧攥着这件旧衣,如溺水人手中的救命稻草,他仿佛攥了许久,在昏睡中就一直攥着,手背上青色筋脉微微凸起,手指骨节也泛起透亮的白。
祁柏拧紧眉头,不解地盯着自己迟迟不愿松开的手。
这件过于朴素的褐色素衣,和他一贯的喜好格格不入,浊清峰不会出现第二个人,衣服的主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正因为知道,他心中烦乱的情绪更加明显。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殿外响起平稳轻盈的脚步声,修者听感强于常人,或许是伤痛的缘故,他竟觉得自己的听力比平常还要敏锐许多。
他浅淡透亮的瞳孔晃动一瞬,攥紧衣服的手慌乱松开,又有些迟疑地把衣服上的褶皱铺平。
遂禾进来前,就猜到他大约醒了,就算没有醒,以祁柏的敏锐和警觉,听到她的脚步声也该立即清醒过来。
祁柏身上的伤虽然有几个地方深可见骨,失血过多,但对修者来说不算很重,昨日昏迷不醒也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不辟谷的情况下,一个月就能好全。
相较而言,风麒那种虽然不见皮外伤,但被打回原形,受制金丹,却比祁柏要惨上很多。
她把汤药和热粥放在软榻旁的矮几上,俯下身看他:“师尊,我吩咐人送了热粥上山,用些再睡吧。”
祁柏原本看着透光的窗棂,听到遂禾的声音便侧过头看她。
她矮着身体,温和的神情中隐带关怀。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过真诚,他竟无端觉得有些刺痛。
他近乎逃避般躲开了她的目光。
很快,他又注意到遂禾今日的穿着,她仿佛很喜欢这样利落的剑客打扮,墨发高高束在脑后,单色劲装裹身,袖口收紧,外面则是拖曳在地上的轻质广袖长袍,一紧一松,是恰到好处的平衡。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坠饰,甚至连象征正清宗弟子身份的令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