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里静悄悄的,放眼看过去冷清寂寥。
但遂禾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贵妃榻上的剑尊。
她没有犹豫,大步向祁柏走过去。
祁柏听见脚步声,一直看着窗外的视线终于转过来。
微弱的光影下,遂禾看不清祁柏的神色,她便走过去,下意识有些不自在地搓了下手,低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祁柏没说话,在遂禾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抿了下唇,唇角几乎绷直,冷冷转向窗外。
遂禾察觉到他大概是真的动怒了,于是快步走上前,蹲在他身侧,歪了歪头,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师尊?”
祁柏仍旧一言不发,绷直的唇角甚至有下弯的趋势。
遂禾连忙伸手把他的手握入自己手里,他的手过于冰凉,几乎不是正常的体温。
她被凉得眉头微蹙,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你哪里不舒服吗?”
回答她的仍旧是他一汪死水般的平静。
遂禾不由挑了下眉梢,她眨了下眼睛,见他摆明态度,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说,她也不恼。
而是微微掀起他的广袖,大约是近日都没有心情打理自己,他只穿了单薄的一层,遂禾轻松地将他的袖子撩起。
不出所料,遂禾在他的小臂上看见了稀疏散布的透亮鳞片,星星点点,通过微弱的烛火反射出有些绚丽的光彩。
很漂亮,同时也是非常明显的妖化反应。
揠苗助长式的修炼,加上血脉觉醒不久,又才过了情动期,体内的灵力乱窜,导致控制不住的妖异化,这种妖异化和半妖外表维持某些妖族特征不同,被诱发后就像是得了一场风寒,连呼吸都火烧火燎。
不过比起整个鱼尾控制不住的露出来,现在的症状已经很轻了。
轻到,祁柏完全可以将这些反应压下,而不是硬生生熬到她回来,让她看见。
遂禾笑了下,忍不住拨弄一下他手臂上的鳞片。
屈膝缩在软榻上的人轻轻颤动,不着痕迹躲开她的手。
气性好大。
她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梢,慢条斯理道:“师尊真的不想理我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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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得下心啊。”
祁柏耳鳍动了下,忍了又忍,没忍住,红着眼眶侧过头来,冷冷凝视着她。
遂禾见他这样倔强,眼中笑意更深。
她知道,他扭过头看她不是代表态度缓和,而是怕自己太冷淡,真的把她赶走。
遂禾顺势凑过去,头搭在他屈起的膝盖上,几乎和他脸对着脸。
头眨了眨眼睛,温声说:“师尊?你真的不理我啦?”
祁柏浅灰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晃动一瞬,他抿起唇,静了好久才张嘴,吐出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遗弃在外的猫儿。
“为什么留我在这里这么多天,你却连个影子都不露。”他冷冷质问。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宫殿去寻她,但遂禾竟然在宫殿外设下禁制,偌大的宫殿竟然成了他一个人囚笼。
祁柏这样想着,脸上的难过愈发明显。
遂禾忙凑过去哄,“近日事忙,我以为师尊在闭关,就没有让妖来通知你,谁知道你提前结束了闭关。”
祁柏冷冷别过头去,眼角无声滑落一颗珍珠。
一颗珍珠落下不是终止,而是开头。
遂禾无奈地将一手掌成串的珍珠放在案几上。
他是笃定她会心虚愧疚,便更加明目张胆地发泄情绪。
“师尊想让我怎么赔罪,尽管说便是。”遂禾直起身,温声道。
“遂禾。”祁柏咬了咬牙,腮帮子生动地鼓动两下。
他倏然又看她,双目死死落在遂禾身上,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颤颤巍巍去解身上的衣襟。
单衣从他肩头滑落,秋日里,他是殿里唯一遗留下来的春色。
遂禾眨了下眼睛,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遂禾……”他望着她,声音却弱了下来,好在殿内空旷寂寥,所有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遂禾的耳朵里。
“你说我是你的师尊,但师尊便应该稳居高位,不可亵玩;你说我是你的情人,情人名不正言不顺,终有腻的那一日……”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甚至有些微不可闻,“你是不是腻了。”
他将单衣脱下,神情脆弱又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期盼,“回答我。”
祁柏是端方持重的剑尊,哪怕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沈域构造的假象,但他的人格是真的。
高傲不可磨灭的人格,在遂禾面前一退再退,但本质始终没有变过。
虚无缥缈的感情于他而言和偷情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