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祁柏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他握起拳头,缓步走近遂禾。
遂禾察觉到有人靠近,抱着书册抬头:“师尊,你回来了。”
他居高临下看她:“你在这等我?”
遂禾瞳孔闪烁一瞬,她只是觉得此处灵气充沛,才在这里钻研修行,倒是没料到能碰上祁柏。
她眯了下眼,面不改色道:“是啊,师尊你终于回来了。”
祁柏纤长的睫毛微垂,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他慢慢伸手:“回去吧,正清宗事物繁忙,日后不必等我。”
遂禾抓住他的手,微一借力,从地上起身。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又很快松开。
祁柏注意到她怀中的书,问:“可有不懂的地方。”
“有,”遂禾翻开其中一页,“这里,这个招式徒弟一直摸不到窍门。”
祁柏看清书上的内容,瞳孔微缩,低声问:“只有这招不懂?”
遂禾思索片刻:“是。”
祁柏的视线再次落在书上,抿唇不语,就在遂禾疑惑地视线即将看过来时,他才道:“明察秋毫,是我成名之技。”
遂禾眉眼微弯:“师尊的尊号也是由此得名。”
“嗯,”祁柏沉吟半晌,“此招招式复杂,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过两日我会亲自教授你。”
遂禾有些受宠若惊,“师尊亲自教?”
自拜师之后,这还是头一次。
她本是诧异,但很快想通关键,故意说:“这两日徒弟已觉进步斐然,要是师尊手把手教,岂不是很快就能突破金丹,跻身元婴。”
她说完,一双眼紧盯着祁柏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分毫情绪。
只是试探的结果却令她有些失望,祁柏神色淡淡:“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急于求成,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尽快突破变强,师尊难道就不想成为渡劫大能吗?”遂禾说。
祁柏垂眸,浓密的睫毛掩盖眼底的阴翳。
上灵界近万年不曾出现渡劫期大能,传闻之中渡劫已踏入仙神之列,可以沟通天道。
他心中疑问困扰千年,千年来他苦于修炼,就是为了踏入渡劫后能问询天道,为何对他们这一族如此薄情,要他们族群灭绝。
成为大乘后,他的寿数不似旁人绵长,而是受制血脉限制,一缩再缩,转瞬只剩十数年。
宗门师长的期许,族群破灭的困惑。
他本应该比谁都渴求突破。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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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遂禾,却鬼使神差地说:“突破有什么意义,元婴之后还有分神、合体……修道的路无穷无尽,不如顺其自然。”
遂禾还要再问,祁柏长眉微蹙:“遂禾,我们这一族,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执意突破,不过是自寻死路。”
他自顾自地说完,扔下她站在原地,径直离开。
遂禾平静地看着祁柏离去,手无意识攥紧书本。
她本想从祁柏口中探探血祭的条件,可惜他不肯多说。
从他方才的言辞语气里,她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不想她尽快突破,为什么?
若是良心发现,也不该是这个态度。
还是说,他潜意识里也在躲避证道,躲避即将沾染鲜血的自己。
遂禾眼睫微垂,遮下眼中情绪。
第8章
祁柏虽承诺得空时亲自教遂禾剑招,却没有给具体的时间,之后连着几天,遂禾都见不到他的踪迹。
找不到便宜师尊,她也不着急,寻了个由头向陆青要来了正清宗豢养的信鸽,趁着无人注意时给老道士送去几封信。
很快,她就收到了回信。
遂禾揉烂信纸,随手扔进火炉里。
正清宗山下一处归其管辖的城镇,城镇背靠仙门大宗,论其繁华,甚至盛过人间帝王坐镇的京城。
遂禾在西街逛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监视,便按照约定进入一家食肆。
掌柜领她进入雅间,靠坐在扶手椅上的老道士披头散发,白花花的胡须缠连在一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麻布袍子上有肉眼可见的污泥。
听到屋门开合的声音,他抱着自己从来不离身的剑慢慢抬头,冷哼一声:“你晚了一炷香,我差点以为你攀了正清宗的高枝,不想再见我这老头子了。”
老道士脾气大,遂禾习以为常,自己选了个位置坐下。
“我也是第一次出宗门,路上不熟还不许我走的慢点?”她翻个白眼,给两人各倒一杯清茶。
老道士拿起茶杯猛灌一口,直言:“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和我回去。”
“我不回去。”遂禾想也不想便道。
“你!”老道士气急,重重放下杯子,捂着胸口道,“为什么?就因为我隐瞒你的身世?但感悟自己的原形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也是为你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