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禾脸色微沉,“阿婉不解释一下吗。”
“慎裕道人是什么修为,你心里可有猜测。”
遂禾离王湛婉几步远的地方坐下,“合体,大乘,不外如是。”
王湛婉摇头,“我猜,他应当是个渡劫。”
“否则,他不该能一眼看出我设下的阵法,又不动声色避过。”
“这也难怪,风麒妖族四周严加防守,能不动声色来去无踪的,若是渡劫也说得通,看来是他在躲我?”遂禾挑眉。
王湛婉笑了下,“他看上去的确不太敢见你。”
她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石头。
遂禾接过来一看,“传影石,他留下的?”
王湛婉颔首,她施施然站起身,“我回洞府修炼,不打扰你们了。”
遂禾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传影石,这种石头是上灵界常用的联络工具,根据品质不同分为可多次使用和一次性的,老道士留下的这一枚是后者。
遂禾凝聚一丝灵力进入石头。
石头静了半晌,倏然射出一道模糊的虚影,依稀能看出是老道士慎裕的样子。
“你躲了我很久。”遂禾道。
老道士沉默半晌,露出个无奈的笑,“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
“是我不想见你,还是你不敢见我。”
遂禾凉凉扯了扯唇角,讥讽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躲着我,是你刻意隐瞒鲛珠身世,还是你怕我追问鲛人灭族的真相,亦或者怕我知道你和正清宗那些说不清的猫腻?”
即便是虚幻模糊的投影,遂禾仍旧察觉到她的话说出口后,老道士的脸色明显慌张了些。
他有几个瞬间根本不敢对视遂禾的双目。
沉默许久,他才有些颓然道:“这些都是你猜出来的?”
“很难猜吗?”遂禾反问。
老道士沉沉闭上双目,“我不告诉你,有我的立场,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遂禾说。
“……无论你信与不信,证道之事我的确不知道,你在金丹时进阶困难,的确和你身上的鲛珠血脉有关,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遂禾唇角渐渐绷直。
老道士苦笑一声,他扯了扯唇角,忽然道:“我对沈域做的那些事情不太清楚,当年诛灭鲛人族的的确是他,至于原因,程颂或许知道一些,但听说他死在了伊元境。”
他注视遂禾良久,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这也不是你要的答案,遂禾,你想要的不外乎是能令上灵界信服,令祁柏信服的证据。”
“机遇越大,风险越大,倘若我告诉你证据缩在,你敢去找吗。”老道士说到最后,神色有些冷。
“与其遮遮掩掩,你不如直接告诉我。”遂禾神色不变。
老道士短促地笑了一声,“只进不出的禁山地牢,你敢去吗。”
“慎裕。”遂禾语带警告,“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通过一个破石头和我对话,真以为我没办法把你揪出来吗。”
“禁山地牢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在正清宗的禁山地牢,证据才能存活,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还在不在,谁也不能保证。”
“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沈域害洞明剑尊成为孤儿的‘证据’也在那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遂禾,你已经拥有了许多修者穷极一生都没有得修为,听闻祁柏也被你豢养在身边,你处处得意,没必要为了已经消失的族群铤而走险。”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管。”
遂禾握紧传影石,单方面切断了和老道士的联系。
她告别王湛婉,独自回到避世而居的竹屋。
祁柏近来沉迷在竹屋附近的溪边钓鱼,说是钓鱼,遂禾更觉得他是寻了处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呆。
遂禾看了眼祁柏的居所,见屋子里没人,当下转向竹林那边的溪水。
她刻意收敛脚步,轻轻拨开葱茏竹叶,果然看见一道挺直危坐的声影。
她眼中浮现些许笑意,慢慢走到他身后。
祁柏低头正看着池鱼发呆,他手中握着竹竿,鱼钩上的饵料却早被狡猾的鱼儿啃食干净,他浑然不觉,看着水中池鱼兀自出神。
肩膀忽然一沉,祁柏怔然,侧头去看,却见是遂禾搂着他的脖颈,眼中含着呼之欲出的笑。
“钓上来了吗?”
祁柏面颊微红,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鱼钩,欲盖弥彰地提起鱼竿,低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