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停顿半晌,缓步走向他。
等人走到跟前,高澎颇为不耐地踹他一脚,“废物,走路都这么慢。”
陆青没有任何挣扎,直直摔在地上,眼神空洞洞的,看着人心里发毛。
高澎拧起眉头,咒骂一声,“疯得一天比一天厉害。”
“废物,你给我听清楚了,去前面探路,直着走三百步即可回来。”
陆青从地上慢慢起身,顺着高澎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拨开浓密茂盛的树丛,看见一处水潭,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中默念着步数。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掩在泥土里绊马绳忽然绷紧,陆青没有防备,径直摔在地上。
陆青愣了下,抬头去看。
发色银白的女修站在月色下款款而来,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
“陆师兄,好久不见。”
陆青冷下脸,一言不发看她。
遂禾蹲下身,啧啧称奇,“还在生气啊,师兄。”
他别过头,不想看她,忍了忍道:“走开。”
遂禾闲闲挑起眉梢,饶有兴致地问:“走开?师兄莫不是不想同我合作,你师父的仇,你不报啦?”
陆青脸色微变,扭过头一眨不眨看她。
遂禾伸手把人从地上拽起,“程颂一直在找鲛珠?”
陆青讥讽地扯起嘴角,“他势在必得。”
“正清宗这才来的高层只有他?”遂禾又问。
陆青点头。
“没有别的可疑的人?”遂禾蹙眉。
“没有,”陆青跟着皱眉,“怎么了。”
鲛珠是鲛人族的至宝,凭借正清宗宗主对祁柏和她的在意,他真的能不为所动吗。
遂禾压下心中的疑惑,拍了拍陆青的肩膀,“正清宗里,沈非书修为不够格,凌清尊者修无情道不问世事,程颂死了,你仍旧要在宗门里帮我探听情报,但是他死了,能接管正清宗的只有宗主沈域,在他眼皮子底下当卧底,师兄,你的风险只会大大增加。”
陆青抿唇,忍着恨意看她,“你要反悔?”
“当然不。”遂禾莞尔,“只是提醒师兄珍重自己。”
陆青看了眼不远处的祁柏,嘴唇动了动,脸色冷凝道:“我会的。”
“还需要师兄帮我去做一件事。”遂禾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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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清宗一行人原地休整。
高澎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的一处岩石上,陆青虽然疯癫无常,但腿脚一向快,这次他们等待的时间却有些久。
高澎身边的狗腿子先壮着胆凑过去,道:“师兄,那小子会不会是跑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高澎本来就等得有些不耐烦,听到狗腿子的话,脸上凶意毕露,“跑?他一个废人能跑到哪里去,凭着他体内那些低微的灵力吗?”
狗腿子被他的阴狠模样吓到,讷讷道:“谁知道那疯子是怎么想的,师兄你不知道,我有天晚上和他挨着睡,夜里□□睁眼时,就看见他梦魇一般死死掐着我的脖子,给我吓死了。”
高澎象征性踹他一脚,“废物,他掐你你不会打他?”
“打了打了!我当即拎着他去小树林一顿猛打,那疯子愣是一声没吭。”
高澎翻了个白眼,“那是打得不够疼。”
赤麟对高澎那些暴力腌臜的手段一向不齿,她听得心生厌烦,干脆站起身走到听不见两人交谈的地方。
高澎和狗腿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折辱陆青的话,耳边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陆青仓皇踉跄地拨开遮挡的枝叶灌木,衣服上全是泥土的脏污。
他喘着气,重重趴在地上,半晌不见动静。
高澎拧着眉,推开围观的弟子先跑到他跟前,踹他一脚,不耐烦地说:“起来,怎么回事?”
陆青没有动。
高澎霎时怒了,正要再踹。
“高澎,退下。”程颂走过来,挥退众人。
程颂居高临下打量着陆青,淡声道:“陆青,你看见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陆青急促的喘息。
程颂脸上不见怒意,他绕着他转了几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游刃有余道:“还是说,你又想让我搜魂?”
听到搜魂两个字,陆青眼中登时流露出巨大的恐惧,他如岸上濒死的鱼一样,垂死挣扎般抖动两下,颤巍巍道:“有怪物,奇怪的珠子。”
他说话颠三倒四,甚至没头没尾,程颂却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