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逐利,楚老板算得很清楚。”
楚时无所谓道:“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善人,可他诸葛孔明也非善者,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生征战,背负多少人命和血债。”
“抱歉啊,我所说的逐利并不是讽刺,而是感慨你经商有方。”解释完这件事,简兮继续说:“至于你说的人命和血债,没有人天生嗜杀。乱世中强者为尊,你不杀我我就杀你,哪有绝对的善与恶,不过是各行其是各为其主,出发点不同而已。”
“厉害厉害,你都开始替诸葛孔明解释了。”
简兮摇头:“楚老板想多了,诸葛军师哪需要我替他解释,刚才那段话是……怼、你、的。”
好歹先生帮过你,你还特意登门道谢,现在在背后说人坏话?
楚时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新野刘备府上。
“阿嚏!”
诸葛亮打了个喷嚏。他轻咳两声,一上午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马谡关心问:“天气寒冷,先生别是染上风寒了。”
“子让猜是有人在念叨先生。阿七说过,一声骂,二声想。先生打了这么多声喷嚏,估计被念叨了很多遍吧。”子让一边在旁研墨,一边插嘴道。
马谡脸色微变。一年来,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已成为交谈中的避讳。
诸葛亮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眯眼笑起来:“她的歪理邪说你也信?”
子让重重点头:“信,阿七姐姐不会骗人。”
轻轻抚着羽扇洁白的翎羽,诸葛亮清冷的面孔渐渐变得柔和。
羽扇不离手,已成为他的习惯。
正如同她的陪伴,虽然不愿承认,但似乎也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时每刻,如影随形。
子让皱着小脸,望向窗外,心想:哎,阿七姐姐到底去哪儿了呀,先生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啊!
* *
简兮一行人路上走走停停,来到新野城下已是傍晚。
几丈宽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来往行人熙熙攘攘。新野城繁华不比柴桑,热闹更不比柴桑,却是一派祥和景象。
街上的乞丐三三两两,其中一名乞丐见到楚时,拄着拐杖捧着破碗,一步一瘸的走上前,露出满口黄牙:“公子行行好吧。”
楚时给了他几枚铜钱,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乞丐回话:“我们有的从荆州来,有的从江夏来,有的从襄阳来,平日都住在船上。”
“住多久?”
“几个月,或者半年了。天寒地冻,怪冷的。”
楚时点头说:“看好你们的船,都回去吧。”
“是是是。”乞丐拿钱退下了。
荆州、江夏、襄阳、备船……楚时这是在安排迁商铺后的退路?简兮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可一想楚时再有远见,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于是摇摇头,不再深究。
楚时在新野城租了间别院,虽处闹市,闹中取静,坐在院子里听不到外界一切杂音。
别院连着一家客栈,名曰归来,也是楚时名下店铺之一。
客栈老板姓贾,是楚时在新野信得过的联络人,哪家商铺超范围经营、哪家商铺缺斤短两,都逃不过贾老板的眼睛。
所有人住的房间安顿好,楚时拿出一张清单,上面写着各个商铺的名字和地址,每人分配几家,让他们分别登记每家商铺老板是谁,家中几口人。
家有老幼病残可优先转移,家中有人上战场或阵亡的,可优先选择荆州商铺的位置。
能考虑的这么周到,楚时已经仁至义尽了。
简兮拿着清单在城里转了几日,每天定时会在刘备居住的将军府前溜达半个时辰,可惜并没有预想的偶遇情节。
兜兜转转又是一个月,新年到了。
新野的准备工作基本完成,过完年后他们就要转到荆州为新搬过去的商铺选地址。
简兮自然不愿意走,千里迢迢过来白折腾一趟。
楚时见她如此纠结,嘲笑她:“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你若真想见孔明,直接去县府敲门,或者我帮你递名帖进去。”
“还是算了。”离得这么近,她反而情怯。不过真到了要去荆州的前一日,她肯定会去敲门,怎么说也得见一面吧。
她把登记完的名单交给楚时,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实在不美观,但内容详实、调理清晰,倒是和字迹完全不匹配。
“字不怎么样。”楚时毫不留情说。
简兮耸耸肩,不在意他的评价:“楚老板布置的任务我都完成了,过年这几日我要放大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