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接过他手里的酒瓶,竟然是陈晔最宝贝的秋月白。酒酿圆子而已,普通米酒便可,无需这么高端的。
她把瓷瓶放在案板上,奇道:“楚老板不是周将军的座上宾吗,怎么到厨房来了?”
楚时微嗔:“我一个商人,哪入得了周公瑾的眼。他们几个斗心眼斗得那么厉害,我呆在那里难免被误伤,只能先跑。”
最终,戏台还是留给那三个人了。简兮怪笑一下:“我以为你和鲁子敬他们是约好的。”
“今日来一品阁纯属凑巧,要知道二楼会是这番情景,打死我都不来。”楚时说完,撸起袖子,看简兮放下酒壶后在水池边洗虾。
“你要做什么菜?”
简兮说:“油焖大虾。”
楚时走上前,把袖子挽得高一点:“我吃过你做的油焖大虾,虾肉鲜美,但油太多了。今日换我来做,你在边上看着。”
简兮诧异,小乔也有点吃惊。都说君子远庖厨,楚时怎么也算有身份的人,从没见他进过厨房。
反正他们三人进厨房是为拖延时间,简兮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周瑜目前还没发出关键性的“一声大喝”,看来那边远没结束,楚时想折腾就让他折腾吧。
简兮专心教小乔做酒酿圆子。楚时对着盆里几只洗净的虾去壳挑线,不时抬起头,看着简兮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酒酿圆子出锅的时候,二楼终于传来期待已久的暴喝:“曹贼辱我太甚,我与那曹贼不共戴天!”然后是踢里哐啷掀翻桌子的声音。
简兮一头黑线。今天是摔杯子日么,真要赔钱了。
小乔吓了一跳,小声问:“公瑾这是怎么了?”
简兮摆摆手,笑了下:“没什么,周将军是太在乎你了。”
“啊?”小乔疑惑。
暴怒声过后,二楼再次安静下来。虽然过程不甚愉快,可楼上的三人已达成共识了。
简兮拿来三个空碗,盛了三碗香甜的酒酿圆子。小乔笑着说了声“多谢”,便要亲自端上楼去。
绿倚可不敢劳烦周夫人,立刻走上前端起盘子,跟在小乔身后和她一起出去。
这时,油焖大虾也出锅了。楚时献宝似的把一盘浅红油亮的大虾端到她面前。
这道菜做法不难,难的是控制用料和火候,否则影响口感色泽。
简兮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顿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可以啊楚老板,看不出你还有这等烹饪手艺。”
“过奖过奖。”楚时眼睛一弯,笑得像个狐狸。
简兮准备夹第二筷子时,记起这是要送给楼上那桌的招牌菜,只好把筷子放下。
楚时拿起她用过的筷子,也不嫌弃,直接夹了一口自己吃了,含含糊糊说,“楼上那三位差不多该走了,明日见吴侯又是一场唇枪舌战,早点回去睡觉还来不及,谁会吃油焖大虾,端上去也是浪费。”
简兮瞅着楚时,觉得他态度过于慵懒随意。作为一位江东商人却不忧心战和大计,实在不正常。
进而联想到他对新野一战的看法和刘备南逃的未卜先知,她越来越怀疑楚时的身份。
既会经商,又武艺高强,有头脑有能力心眼也不少,虽然没入仕做官,可那是他自己不愿意做而已。如此全才,不是外挂是什么?
简兮跳河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他是不是“游戏外挂”,被他搪塞过去了。
来日方长,只要有乱子出现,他总会露出破绽,简兮有的是机会试他。
坐在二楼的人依次下楼,神态各异。
周公瑾走在最前面,脸色紧绷,余怒未消,每走一步都仿佛要将地板踏碎。
诸葛亮依旧神色淡然。鲁肃则是紧紧皱着眉头,夹在中间难做人。
楚时见状,放下木筷,把盘子往简兮手中一推:“时辰差不多,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简兮叫住他的背影。“你和周公瑾很熟吗?”
楚时回头,不解:“我是生意人,同很多人都熟。怎么了?”
简兮紧抿双唇,耳边回响着陈晔说过的话,楚时死在巴丘,那正是周瑜病逝的地方。
难道楚时的死与周瑜有关?
沉默片刻,她低声开口:“周将军日理万机,与你经商无甚关系。为了生意的长久稳定,你还是多跟钱庄、商行打交道吧。”
“你是想让我远离周公瑾。”楚时不拐弯抹角,把简兮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吐出来。他疑惑不解:“为何?”
简兮正纠结如何回答,就听他把问题补充完整,“难得你好心提醒我,莫非是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