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出去,江汀觉得车内凉气开得有些大,凉飕飕的,于是将车窗打开几分,让热风灌进来,拂过面颊。
哪怕十月了,江城的夏天还没过去。
燥热不散。
一小会儿功夫,狭窄车厢里的凉气就被热风挤走。
司机从来只见过上车就叫嚷着开空调的顾客,倒是没见过这样的,不由从后视镜看了江汀一眼。
她脸色非常不好。
一只手还轻轻按在小腹上。
眉心也蹙得很紧,像是在经历痛苦。
“小姐,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江汀摇头。
却没有说话。
司机也没再多嘴。
只是不时看她一眼,确认她状况。
车开出去好久,江汀因为精神紧张造成的神经性胃痉挛慢慢消失了,她松开捂在胃部的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又抬头,对司机说。
“你好,我不去酒店了,附近有人多可以听歌的地方吗,你带我去那儿。”
司机将车停在酒吧一条街,还在关心江汀:“小姐,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谢谢你,我身体挺好的,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江汀笑了笑,“我去热闹的地方听听歌心情也就好了。”
才去旧金山的时候,江汀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外出去看心理医生外,她几乎成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开始研究塔罗牌,以此消磨那些漫长得见不到边的时间。
心理医生说那样不行,她需要多见见人,多和其他人交流。
于是小姨在每个礼拜日带着她去附近的教堂,听唱诗班。
神圣又空灵的歌声,荡满阳光穿过彩绘玻璃的尖顶教堂,江汀静默地坐在教堂后排长椅上,仍由阳光笼罩下来,暖融融地照在身上。
那是她匆忙离国来旧金山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能听到声音。
感觉到阳光的温度。
后来,江汀就养成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热闹的地方,听歌的习惯。
江汀选了一家最热闹的酒吧进去。
还没入夜,里头已经很多人了。
中央的舞台上,霓虹绚烂,照出光怪陆离的影子。
DJ已经在调试预热。
江汀选了个二楼看台的位置坐下,又点了些饮料和小吃。
靠在柔软的卡座里,渐渐放松了身体。
-
晚上,邵一均接到消防举报,过来酒吧街检查。
酒吧经理诚惶诚恐又热情地带着他到处查看。
上二楼时,台上表演正值高潮,响声震耳欲聋。
邵一均塞着耳朵,嘶了声,转头去看那些兴奋摆动的男男女女。
一缕迷幻的光影恰好扫过,照在江汀的脸上。
她微蹙着眉,表情看起来很不适。
转眼一看,旁边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劲儿地同她搭讪。
邵一均愣了愣,碍于公务在身,没有上前。
检查完,邵一均出了酒吧,直接给孟晨打了个电话。
“你猜我刚检查的时候,看到谁了?”
“谁。”孟晨语调懒洋洋的敷衍,听起来并不感兴趣。
“江汀,就老周的朋友,你还记得吗,一男的一直在给她搭讪。”
闻言,孟晨立刻问:“当然记得,还有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给老周打啊。”
“为什么给老周打?”
“你没看出来,老周对她有意思吗。”
邵一均很实诚:“没看出来。”
在他看来,周宴河对女人也没兴趣。
当然,对男人更没有。
他就是好像对人类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你是不是搞错了。”邵一均又问。
孟晨懒得给邵一均这个死直男废话,问了哪个酒吧,就直接打给了周宴河。
这酒吧氛围还挺好的,江汀在这里,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
但这份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人来打扰。
男人自信得很,江汀不理睬他,他也不离开,反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隔壁的人换了位置,一直在她耳边像个花孔雀似的开屏。
不是抬抬手臂,装作不经意地秀一下他手上的劳力士基础款手表。
就是若无其事地将宝马车钥匙放到玻璃案几上。
话里话外也全是一股装逼的味道。
男人撩了江汀半天,见江汀不为所动,干脆就开门见山,“小姐,认识一下,你不会吃亏的。”
江汀耐心耗尽了,起身想走,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看不出来,她不想搭理你。”
江汀猛地抬头。
只见周宴河脸色不虞地站在面前。
“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