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再次簌簌落泪,表情甚为倔强,傅君珮默了半晌,声音不禁放轻了些许:“臣并非猜忌殿下,只是事发突然,总要容臣一点时间调查。请皇后先回寝宫,等明日臣调查清楚,一定给殿下一个交代。”
灵溪这才收了泪,露出一抹极其明媚的笑容,尽管他垂着眸,并不曾看到。
她娇脆地应道:“那好,我等着太傅。”
他不再给出任何回应。
灵溪转身向外走了几步,回头见他仍长身玉立在原处,眼眸低垂,
她望着他,轻声道:“太傅,以后早些用晚膳吧,切不能因操劳国事而损伤你的身子。”
说完,她转身翩然离去。
福麟这才悄悄走了进来,低着头像个小鹌鹑似的,老老实实地认错,“太傅,奴才没拦住皇后殿下,奴才认罚。”
傅君珮淡淡道:“她今夜来原是有缘故,与你无干。去摆饭吧。”
福麟如蒙大赦一般,要知道傅君珮处下极为严苛,不能错漏一点,这次自己没看住放了皇后深夜进来,竟让这位轻拿轻放,可是意外之喜,立马飞奔出去摆饭了。
等福麟去后,他看到门口地上有一抹淡淡的紫,长眉微微蹙起,上前将那抹淡紫俯身捡了起来。
是她的手绢,刚才她还用此物拭泪。
那淡紫色的薄纱手绢上绣着一朵牡丹,有点点濡湿泪痕,还散发着一丝美妙绝伦的香气。
他皱了皱眉,原想直接扔掉,可又考虑到这是女子贴身之物,若是被有心人捡了去,倒与她名声有碍,略思索了一下,便将那手帕放进了袖中。
若下次还能单独见到她,他会原物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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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解决了性命攸关之事,灵溪回去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起来后,她梳洗打扮妥当,捧了药碗去为萧晔再度奉药,又同他说了明日宴会和击鞠的安排。
听到击鞠后,这位病恹恹的帝王难得起了一丝兴致,早年他身体康健时也是十分乐于参加这项游戏的,病了之后,经常着人安排击鞠比赛观看。
灵溪笑道:“明日崔将军和太子比试,场面一定十分精彩呢。陛下您得亲自去看看。”
萧晔淡淡地一笑:“你昨日去了上林苑?”
灵溪给他喂了一勺药,见他似有些不对劲,内心极快斟酌了一下,微笑答道:“是呀陛下,让周宁康陪着我一起去的,许久没去上林苑,现在这个时节,正是那里最美的时候呢。”
他没有喝她喂到嘴边的药,反而露出一抹淡漠的笑容,“是啊,大概女人都喜欢那个地方。连朕的母皇也是,所以她选择了那里作为她的临终之地。”
灵溪垂下头,轻轻吹了吹尚在冒着热气的药汤,萧晔的母亲傅雁回,就是他的逆鳞,灵溪可不想去接这个话头,触碰他的逆鳞。
“溪儿,你觉得朕的母亲是怎样一个女人。”他看着眼前垂眸静默的小妻子,突然发问。
灵溪只好抬起眼眸,天真而好奇地看着他,娇声回道:“她能诞育陛下,自然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萧晔的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她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但她了不起的地方不在于生了朕,而是她敢于做皇帝。”
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眼前美人的侧脸,绝美的凤目幽幽地盯着她。
半晌,他轻笑着问道:“灵溪,你想成为第二个她吗?昨日朕既然赐了你治理六宫之权,也可以给你更大的权力。夫妇本是一体,朕的儿子还小,若你有这个心,朕也可以应允了你,也不枉你陪伴朕多年。”
灵溪心知他是在试探,便嘟起樱唇,俏声抱怨道:“陛下就会戏弄臣妾,溪儿出身屠户,本就不识几个字,哪能和傅太后比肩?再说了,陛下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溪儿要一直伺候您。”
见她红唇微微嘟起,又美艳又可爱,对自己诚诚恳恳表露着不知真假的忠心,萧晔着实不舍丢下这样的她,心底那个阴鸷的念头愈发得强烈了。
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她,他想让她一直陪着自己。
萧晔沉沉凝注着她,低声道:“溪儿,你说想一直伺候朕,等朕死后,你便为朕殉葬吧,这样你我二人,从生都死都会在一起。”
灵溪心中怒意勃然,她勤勤恳恳来服侍他,不是要和他一起死的,这个狗皇帝,对自己的妻子都这样残忍,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灵溪泫然欲泣地看着他,“陛下,臣妾胆小......您不要这样说,您是真龙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臣妾会陪着您好好活着,求您不要说殉葬的话,臣妾听着害怕,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