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抹了一把脸, 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视线看得更清晰了, 慌乱开口：“我我我……我也没想到啊，这这……我们俩以前经常打，你看我这颗牙——”
他张大嘴，掀开上唇，有颗只剩下一半的牙齿露出。
“这就是之前他推搡我，我没站稳牙直接磕到栏杆上给磕碎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了你刚才也看见了，是他一直扯着我的衣领，都把领带给扯变形了！”
“分明是他想把我推下河！这个人不安好心，这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能怪我啊，”说完，突然一晃，身体向后栽，捂着心脏躺在地上：“头疼……头，心脏也疼，不行了，叫120回来把我也带上吧，我不行了……”
“除非你想跟尸体躺在一起！”王姐厉声道，“马上跟我们回局里。”
“哎呦，心脏疼……迷糊啊，我要找我儿子，我儿子不来我走不了啊……”
用来直播的手机镜头虽然没有拍到他上岸后的情景，但哀嚎的声音已经被收录。
所有网友都听见了他的哭喊声，纷纷替死去的人鸣不平。
【这不是故意耍赖的吗？】
【当着警察的面杀人，真是不要命了，一定要严惩！！】
【可是那个人说的好像没错啊，镜头放在崇禧这边，当时她闭着眼睛，我的注意力就放在远处了，刚好看见那两个人打起来，好像真是没穿救生衣那个想把人往河里推的。】
【受害者有罪论又出现了？人都没了，就不能善良一点吗？】
【明明知道那个人没穿救生衣，还故意在河边打架，肯定是早就想要借刀杀人了，恶毒的老东西就该枪毙！】
直播间的怒气瞬间上涨，纷纷替一个鲜活生命的陨落而不忿。
所有人忙前忙后，救护车、警车声音此起彼伏。
唯有崇禧，在经历混乱之后，她依然试图跟鬼魂联络，可那个孩子却不在了。
这河底分明有属于陈景尧的气息，也在此刻被掩盖。
他在躲着自己。
可意识的沟通是看不见的，在直播间中，网友们只能看见崇禧一动不动，和从前在节目里一样神秘极了。
整个人平静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这种时候的不闻不问反倒成了过错，尤其是再看见她的样子又无所事事时，怒意更盛。
【崇禧为什么不救人啊？】
【那个人还在挣扎的时候崇禧已经看见了，她怎么还不去救人，是被钉在原地了吗？】
【这姐真的很装，在节目里就很装，直播间还是这样，人都死了她还站在那里，都不说帮帮忙！】
【少一套救生衣给她穿完全没必要，要是那个保安穿了就万事大吉。反正她是通灵师，哪怕跳进海里也不会死。】
【崇禧在这个时候真的没必要立人设，当我看见警察们奋不顾身往鬼河里面跳时，眼泪都激动地流出来了，再看崇禧，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站得很稳啊。】
王姐忙到中途才注意到崇禧还站在岸边，静静盯着河水。
她先把手机支架拿下来，看到弹幕后皱眉，快速开口：“我们这边出了事情暂时关闭直播间了，不好意思。”
等关了直播马上问崇禧：“你没事吧？”
崇禧缓缓摇头，她觉得头晕目眩，揉了揉太阳穴。
王姐扶着她的肩膀问：“你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她刚才唯一联络上了一个死者，就是六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
它焦急地告诉崇禧，所有人的灵魂都被禁锢在一个玉扳指里面，只有它发现了漏洞，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个鬼很恐怖很厉害，自己刚一溺水就被掐住了脖子，根本爬不上来。明明下去之前水只到腰部，可因为被它掐住，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河水入侵五官，慢慢失去意识。
玉扳指……
崇禧记得自己在当初的梦境中，看见了皇帝的画像，他的大拇指上面带着一个颜色通透的玉扳指。
在那个朝代，陈景尧下令玉扳指只有皇室亲眷可以使用。
而自己与齐世并没有跟其他皇室家眷生出矛盾。
如此，已经大概可以确认，这里发生的一切，幕后指使就是陈景尧了。
崇禧说：“鬼魂还在。”
“那你可以把它赶走吗？”
“我找不到他，他不肯出来和我对峙，”刚才的通灵时刻被干扰，耗费了她不少心血，崇禧说，“这是个很强大的力量，怨气积攒了百年，如果把它赶走，别处也会出事。”
“左右这里已经出了命，所有人都会远离，倒不如就先让他留在这，受害者还能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