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崽如今已然长大,护主之心自是有的,但嫉妒之心,亦是与日俱增的吧?
——驾车的虞焕之竖着耳朵,生怕错落马车里传出的任何异动。
不是他心思多啊,贺云铮这小子现如今虽然当上王爷了,但一身戾气是眼看着长,刚刚遇上有人不长眼想攀附郡主,一双手都快扒拉上郡主裙角了郡主都没出声,这还不得后院着火?
第105章 结好
出乎虞焕之的意料, 直到马车到达了郡主府,车中二人都静悄悄,没发出一点儿动静。
家仆送上脚蹬, 贺云铮率先下车。
虞焕之赶忙打量对方神色, 可只对上对方阴沉沉的眸子, 惊得他赶忙挪开眼, 有一种自己什么心思都被猜出来的窘迫!
随后他也没看到郡主是怎么下车的, 只见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中, 依旧谁都没有开口。
虞焕之心想这不行啊, 边关三年、连带晏侍郎去了都没闹这么大, 可不得赶紧去找刘管事报信儿!
另一头, 洛嘉正走过四下无人的连廊, 回自己的主屋,一路沉默的贺云铮终于再忍不住, 三步跨作两步追身上前,将人一把逼停在廊柱边。
洛嘉的神色似乎一如往常, 与贺云铮眼底里难以遏制的汹涌呈出鲜明对比!
饶是如此, 贺云铮仍在竭力维持平和的语气, 唯有额角与颈脖上隐隐凸起的青筋, 还有那双眼暴露了他此刻有多用力克制:“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洛嘉抬眸:“我以为……齐国公已经把刚刚的事解释清楚了?”
“那不一样!”贺云铮刚抬高声音, 忽而又重新压下去,死死抿住嘴唇。
洛嘉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漆黑的眼瞳不论贺云铮凝望多少次, 永远都会想起他们初见时,她一身绛色溶于黑夜中的美艳与凌厉。
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便理所当然会受到诸多狂蜂浪蝶的追逐,从前便是这样。
郡主府不算太过奢华宏达, 却胜在静谧雅致,冬日的后院中白雪鳞次覆盖,假山上的水流亦凝结成一缕剔透的冰凌,在暖阳下闪烁着熠熠光华。
洛嘉在这冰雕雪景中,倏然轻笑出声,没有讥讽刻薄也没有盛气凌人,反而像是最温暖的春风,柔情蜜意地伴随纤美手掌抚上贺云铮的脸颊:
“贺小将军这就演不下去了?……镇北王?”
带着调笑的尾调,几乎瞬间就把人心底里的怨愤,给泡发成了委屈。
贺云铮静默许久,泛红的眼尾死死紧绷着弧度:“皇帝老子也演不了这一出。”
远的不说,建隆帝若是瞧见德妃与旁人拉扯不清,以他那狭隘性子,怕是能转头就炮烙了野男人。
洛嘉噗嗤一声笑出来,煞有其事地按住了他的嘴:“王爷慎言,咱们才刚回京,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不知收敛的性子再被贬黜一次。”
贺云铮终于抬起眼眸,再也忍不住似的死死瞪着她。
然而就是这副鬼神莫近的晦气模样,他依旧是一个狠字没吐露,只是哑声再叫了一遍洛嘉的名字。
洛嘉静默看了他片刻,抚摸脸颊的手掌轻轻托起青年尖瘦俊毅的下巴:
“贺云铮,虽说如今京中局势不稳,但你既受封镇北王,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真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大可以像在齐国公府门口责难他人那般命令我开口,郡主虽然尊贵,却难及军功受封的王侯,这京中十有八九的人都难及如今的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洛嘉声如清泉,眼中笑意依旧地开口,一如在边关三载教导贺云铮,如今也是告诉他再度进京后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道理之一。
贺云铮眉头微动,起初看不出什么情绪,下一刻,他把托住自己下巴的手握入掌中,更将洛嘉直接逼靠在廊柱与自己胸膛之间,直勾勾沉下眼眸:
“那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洛嘉嘴角的笑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而她向来觉得粗放的贺云铮却一眼窥出她的神色变化:“你不喜欢。”
高大的青年像一头虬健的狼,俯身细嗅怀中洁白的狐狸,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穿过她身侧,绕过纤细的腰肢向上,将人更紧密地安入怀中,抚在了肩胛下的那处瑕疵上:
“你喜欢我给你做的这件狐裘,哪怕我头一次上手没有分寸,鞣制的时候挫穿了孔,你也没让丢,而是命人补救回来收入柜中,回京也不忘带上,时不时拿出来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