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阁老脸色一垮,心想难不成非要骂你两句才舒心?
恰逢贺云铮转面,朝二人的方向,冲别人打了声招呼。
贺云铮性子固执,却真诚坦率,在何处久了都能与人交好。
而这一眼,却叫郑阁老眼脚步猛然一顿!
这少年的面貌与神态……?
郑叔蘅奇怪地看他一眼,然而郑阁老已然收回了目光,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静默半晌,郑阁老看向郑叔蘅:“除夕宫宴,你也一并去吧。”
郑叔蘅警惕不已:“你要作甚?”
郑阁老怒瞪他一眼:“你若还想和李相思好好相处,便去!问那么多!”
谁知,往日这种这般最好用的话,此刻却好似不起效了。
“不行,”郑叔蘅下意识沉下脸,“我和相思是我们俩的事儿,不说我们已经……总之我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刚刚分明是盯着贺云铮看了会儿才起的主意,我不知父亲在想什么,但你不能把注意打到我朋友头上。”
郑阁老沉默许久,倒是有几分微妙地看了眼这傻儿子。
原本不过是想,若是朝中局势真能发生微妙改变,中宫重振,那郑家再与晋王太后一脉联姻,便也算再平衡一遭局势,不算多出格。
可看着郑叔蘅这番模样,他冷笑一声,甩袖扭身:“你爱去不去!”
“哎?不是……”
郑叔蘅愤愤瞪大眼,就这么走了?
他还坚贞不屈地筹备了好些措辞,打算最后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呢!
回头他与贺云铮聊起这事儿的时候,大腿都要拍青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对我的事儿松口!”
郑叔蘅掐着手指尖儿,痛心疾首!
贺云铮看他模样,就知他心中到底还是放不下,略微沉吟:“如果真是这样,二郎直接去就是了?”
“不行!老头子诡计多端得很,我就怕他是想趁我离府,又安排什么人来拿捏你!”
贺云铮颇为感动,可看着自己越发结实的臂膀,到底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讷讷:“那……我随你一道进宫?”
他有太后的封赏,按说中秋那日宫宴,本都可以随郡主一道进宫护卫的,如今与郑家一道,应当更无所谓。
况且,若他跟着郑叔蘅进宫,岂不是又能见到洛嘉了?
光想想,便觉得浑身发烫,唇上的濡湿似乎就在昨日。
况且贺云铮这些日子一直担心,那日洛嘉受了那般大的委屈,被人如此陷害,难保心中不会生怨。
她那样的性格,若是出席宫宴……自己该去一旁陪着才好!
郑叔蘅大腿一拍:“妙啊!届时等你进了宫,我便遣人带去到女眷那头守着,你作郡主的侍卫,等男宾们结束,我也能顺理成章去找你,偶遇相思!”
贺云铮无奈看了眼郑叔蘅,前些日子还凄风惨雨说什么来着?
郑叔蘅说好听是重情重义,说难听可真是被拿捏得死死啊,到底割舍不断。
只是不知道先前二人那一通争吵过后,李相思的心意是如何了。
不过贺云铮也不会过多置喙,这两人相处多年,或许更知晓李相思很多不被他们外人了解的好。
如同旁人都觉得,自己执迷于郡主是昏了头,可也只有自己知道,她多好。
靠近除夕的最后几日,快得像风一般刮过去。
大夫说得不错,贺云铮这身子确实耐造,后背的伤竟已恢复了七八成,他给自己每日练武的时间又增多了两个时辰。
除非是瑛瑛或者洛嘉派人来信儿,他高高兴兴地飞快给回完,其余时间皆在兢兢业业的训练。
因着上次在水榭暖阁里那一场如梦似幻的旖旎,洛嘉清醒之后,没再计较他为何不露面,而递过来的信里,更有贺云铮能认得出的她娟秀却有力的字迹。
他的书法曾受她的启发,在她手把手的教导下,从如初学者那般羸弱歪曲,渐渐变得刚劲有力,每一笔一划中,却又都蕴藏着犹如她吐气如兰的温柔。
每每收到她的亲笔信后,贺云铮总会更为奋发卖力!
正是因此,难得休沐半月的郑叔蘅与院中其他侍卫面面相觑,纷纷觉得不能输给个新来的,一众年轻汉子热火朝天,各个都像滚筒里奔跑的小鼠一般卖力蹬动了起来。
郑雪澄休沐在家,闲暇之余路过郑叔蘅的院子,见到这番景象,久久没能言语,最终只能一哂置之,回头提点厨房,多给二郎与府里的侍卫添补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