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孙瑞更加愁眉苦脸。孙瑞本就是个一根筋的脑袋,方才冲上去挡在陆昭面前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才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
“行了,你先跟我去把伤势处理一下,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撑着呢。”
陆昭摸了摸孙瑞圆圆的脑袋,孙瑞长了一头软软的自来卷,摸起来手感很好,有点像毛绒绒的小动物。
或许是陆昭吉人自有天相,两人一起把横行霸道的薛游收拾一顿的事情,后来竟然不了了之了,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打击报复。
个中缘由,自有缘故,此处暂时按下不表。
时间拉回到现在,孙瑞跟着孙氏一起回小饭桌来取粗心落下的书篓,正碰上趁着夜色来小饭桌找孙瑞无果的陆昭。
机缘巧合,两位旧友在白桦的小饭桌中相遇。
孙瑞就算脑袋反应再慢,也能从陆昭的神情中看得出陆昭对他的珍重。陆昭并非贪图口腹之欲的人,这么晚能够出现在白桦的小饭桌里,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为了寻找自己。
“我会解决。”
两人擦肩而过时,陆昭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坚定地给予了孙瑞承诺。这是在告诉孙瑞,以后再不会出现近日的隔阂,陆昭有自信能解决现在的麻烦。
孙氏久等孙瑞不来,在门外嚷道:“好了没有,拿个书篓磨磨唧唧的。”
“我来了,娘。”
孙瑞回应了孙氏,小小声凑在陆昭的耳边,道:“我相信你。”
陆昭向好心款待自己的白桦道了声谢,这声道谢发自真心。若不是今日白桦好心留他喝一碗鸭血粉丝汤,陆昭与孙瑞之间的隔阂,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化解。
陆昭仰头,将碗里剩余的鸭血粉丝汤一饮而尽。
如今烦恼已清,再去品尝汤羹,也就没有了先前的主观色彩。只觉这鸭血脆嫩有弹性,粉丝Q弹有嚼劲,就连鸭汤都汤鲜味美,令人口齿生津。
陆昭将汤羹喝得见了底,这才向白桦告别,打道回府。
没想到刚来到家门不远处,却见家里的油灯早已被点燃。屋内灯火通明,陆母正端坐在床沿。陆母像是早已清醒很久,脸上并无半分睡意。
深夜出门一事被娘亲发觉,陆昭还未开口,便遭到了陆母的质问。
陆母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陆昭见娘亲问得直接,也不再隐瞒,选择实话实说,道:“儿子去了书院门口的农家小饭桌,与儿子在书院的挚友见了一面。”
“可又是去见那孙瑞?”
说这话时,陆母的脸上满是疲惫。
听了陆母的问话,陆昭直视着陆母的目光,回道:“正是孙瑞。”
“罢了,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你们总是这样东躲西藏地也不是办法。”陆母叹道:“既如此,你便控制好学习和玩乐的时间吧。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放你自由,你愿意跟谁相处,跟谁玩,我都不再干涉。但除此之外的时间里,你必须以科考为重,课业万万不能耽误,可能做到?”
陆昭原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陆母。没想到陆母思虑更加周全,直接帮陆昭安排好了学习和玩乐的时间。
从前交个朋友都要被娘亲监视,没有半分自由,如今却可以自由交友,只是限制玩乐的时间而已,陆昭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陆昭当即拱手道:“谢娘亲成全。”
陆昭告别陆母后,乖乖地回房睡觉。而陆母一个人待在房里,久久不能入眠。在陆昭偷跑出去的这些时辰里,陆母想起了很多往事。
陆母想起儿时与陆昭的亲子时光,陆昭懂事得早,陆母的丈夫过世后,更是直接承担起了家中顶梁柱的责任,日夜守在陆母的房门前,以防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窥探。
这些陆母都记在心里,再反思了自己近日以来的言行,实在是于情于理,都有失妥当。
陆母打着“为了孩子好”的名义,打乱陆昭的平静生活,干涉陆昭的交友自由,一步步把懂事的孩子逼得叛逆,一步步离经叛道起来。
归根究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陆母自己。
陆昭小小年纪就能保护娘亲的安危,一个思虑如此周全的男人,课业上的事情又怎需要她来把控和操心。陆母的再三干预,也只是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