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带碗筷吃得幸福的温良和温玉,白桦又一次好奇两人的关系。
趁着两人被美食俘获,白桦打趣问道:“温良,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吗?”
“不算。”温良念过几年私塾,听到青梅竹马一词脸上立刻就染上了红晕,缓了一会才解释道:“阿玉家之前遭难,我娘便收养了她,我俩自小就长在一起,亲如兄妹。”
直到温家兄妹二人走的时候多带走了一碗花甲粉给温玉的爷爷,白桦才知道,温良口中的“阿玉遭难”是指什么。
阿玉的爹在朝廷第一次征兵时便战死了,阿玉的娘悲痛欲绝,日日拿着阿玉打骂撒气。后来阿玉的娘终是过够了寡妇的日子,在一个雨夜里,抛下了阿玉远走他乡。
阿玉家从此只剩下年幼的阿玉和年迈的爷爷,若不是温家出手相助,认阿玉为养女,他们一老一少怕是都活不过那年冬天。
早年艰辛,难怪温玉养成了怯懦的性格。不过如今有了兄长的庇护,未尝日后不能出落得落落大方。
白桦感觉自己开了个小饭桌的同时,又进入了一场养成游戏,她是真的很期待她养着的这几个小团子日后长大成人的模样。
在白桦看不到的地方,她刚刚救回来的男人睁开了眼,眼神锋利如鹰皋。
第4章 土豆炖牛杂
楚慕被床板的摇晃给晃醒了,身下的草席更是硬得扎人。
环境之恶劣,几乎没比他行军打仗时要好上多少。
“这里是哪里?”
楚慕张口,嗓子却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喑哑,声音小到几不可闻,自然没有人听见。另一个屋子里,不断传来小孩子的笑闹声,将他的声音给压了过去。
军人的敏锐让楚慕从周身的血腥气中嗅出来了一丝饭香。
这个香味很神奇,不像他从前久居京城时吃过的任何一种菜肴,也不像他如今行军途中食用过的任何一种干粮。难道是在饭菜中下了某种毒物,才会出现这种异香?
楚慕不由得神情紧绷,却在一动一缩间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楚慕低头一看,他身上的箭矢已经被拔出,伤口也是一副被处理过的样子。难道是被夷国的细作抓了,想要从他的口中逼问出胤朝大军的下落?
楚慕凶狠地瞪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虽然他现在的身体连床都下不了,却做好了一副防备的姿态。
最先是白桦发现了偏房的异样,她听到偏房传来床板碰撞的声音,便猜到是那位救回来的男子清醒了过来。
白桦用餐盘打了一份花甲土豆粉,看到锅里的爆炒花甲已经被几个小团子蚕食殆尽,白桦干脆从自己的餐盘里捞出一些花甲来,加在给他准备的花甲粉里。
这碗花甲粉的上面码着厚厚的一层花甲,看起来尤为诱人。
白桦心想,这个男人从野河里一路漂下来,想是吃了许多的苦,该让他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谁料白桦刚进门,就被楚慕不知道从哪里拾起来的石子弹到了小腿上,虽然勉强扶稳住了身形,不至于狼狈摔跤,手里的花甲粉却没有保住,撒了整整一地。
包括那些她从自己碗里专门捞出来让给他吃的花甲,那可是她和小团子们辛辛苦苦捞了很久才捞到半篮子的花甲。
白桦看到眼前这俊美的男人一身防备的姿态,隐隐有些阴狠的眼神,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白桦想收回她之前的母性发言。
防备之心,人皆有之,她并不为眼前这人的戒备而难过,但他偏偏害她把食物全都撒在了地上。她一个厨子,平生最恨的就是不珍惜食物的人,更何况是在食物如此稀缺的情况下,这人如此浪费食物,简直不可容忍。
白桦立刻冷下了脸:“我路过野河时碰见兄台,心善施以援手。如今兄台既已清醒,我便不多留兄台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
白桦当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现在身体的状况连床都下不了,还要故意说这种话的原因,便是要让他认清主客之分。若是再如此胡闹下去,再做出浪费食物的行为,她便是和白团一起把他抬着扔出去这种事,也是做得出来的。
谁知楚慕的眼中却没有白桦预想中的慌乱,只是冷漠而疏离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若不是这人刚刚挑衅欺负了她,就光这受制于人却临危不乱的模样,白桦都想赞他一句颇有大将之风了。
“白毛村,白家。”白桦回道:“兄台若是另有去处,即日便可启程。”
楚慕在心里算着时间,据他中了埋伏至今已有十天之久,桑祈按理说早就该找到他了,怎么会任由他在河里漂那么久?难道他也遭遇了不测?
楚慕定睛望向白桦,这才看清眼前这小姑娘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