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白桦用南瓜来做菜的意思。
白桦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正要起身告退时,却被太子叫住。
“慢着。”太子冷道:“今日之事,我不做追究,但铺张浪费的事情不要再做。以后做饭该做多少便做多少,做多了不要端到我的桌上来。”
最终,太子还是点破了白桦的那点小心思。
“是,太子殿下。”白桦低头应了。
白桦回去的路上,和春桃皆是一身冷汗。
白桦本来还心存侥幸,想着万一太子没看出来该多好。但太子能够身居高位,心中城府又岂是她一届厨娘能够比肩的。
从头到尾,太子都看穿了白桦的演戏,只是看破没有戳破罢了。最后点醒白桦,为的是让白桦错不再犯。
没想到一人之下的太子,竟然会心疼粮食、心系民生。有这样的太子成为胤朝未来的掌权者,白桦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子的顽劣不羁只是表象,只是太子拿来示人的面具。能够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简单不了。
白桦一想到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无意间牵扯上了关系,就有些胆战心惊。
白桦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牵春桃的手,想要汲取一些勇气。却发现春桃的手和自己一样,都是汗津津的,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俨然是被吓破了胆。
白桦无奈,自己要来的小宫女,胆子小也得宠着。
白桦只能拿出大姐姐的样子,反过来去安慰春桃:“谁家的小姑娘,掉到水里去了,都把手给打湿了?”
“白大厨我错了。”春桃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为自己差点酿下大错的行为而忏悔。
白桦笑着刮了刮春桃的鼻子,以示惩戒,而后又恢复了温柔,笑道:“那你便在这里站着忏悔吧,我可要回去做好吃的了。丢了一锅部队锅算啥,我还有好多的美食没做呢……”
春桃一听这话,试探着问道:“白大厨,你真不生气了?”
白桦故作高冷,径自在前面走着。春桃见白桦真要丢下自己不管,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就像是一条黏人的小尾巴一般,紧紧地跟在白桦的后面。
“白阿姊,你等等我啊——”
春桃在后面高声喊道。
春桃的身后,墙角的张公公将这一切都捕捉在了眼底,回去就跟自家主子禀报了这件事。
“她倒是个宽宏大量的。”太子的语气中听不出来情绪:“替别人背锅倒是挺擅长。”
张公公也是太子跟前的老人了,别人不知道太子的身体状况,张公公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方才在白桦面前吃得那些荤辣食物,已是勉强。
于是,张公公开口劝道:“殿下,您没必要跟一个厨娘置气不是?我让厨房温了碗粥,一会给您端过来,您喝了暖暖胃,也对身体好一些。”
“您当真觉得我是为了跟她置气,才吃那些吃食的?”
如今屋里也没有外人,沈淮南懒得再拿腔作调。他像是从一只凶猛的老虎,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呆萌的金渐层,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就不能是我真的嘴馋了,单纯想吃了吗?”沈淮南轻笑道:“况且,她厨艺确实不简单。”
张公公没想到太子是真的动了食欲,才去吃平日子不会碰的荤腥与辛辣。张公公一脸惊愕,有一种自以为运筹帷幄,实际上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莫名其妙。
“好了,我也乏了,伺候更衣吧。”
“是。”
直到太子殿下沉沉睡去,守夜的张公公都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这两日性情大变,变得……竟有了几分人情味了?
旁人不知道,但张公公自幼守在太子身边,他是最清楚的。太子的母妃家族式微,比不上皇后家大业大,能够有家族背后撑腰。
太子也好、太子母妃也罢,从小都没少受到宫里的冷眼和皇后的欺辱,甚至最后被设计服用了过量的五石散身中剧毒,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每次太子小兽一般护在母妃的身前,都让张公公感受到帝皇之家的无情与无奈。
太子的冷漠性格就是在童年养成的,为了保护身边重要的人,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在乎。避免暴露弱点,从而被人胁迫。这种境况,一直到太子确立为储君后,才有所改善。
张公公整日里看到太子麻木自我,倒是许久没有见到太子有这般人情味的模样了。
太子竟也会为了一个厨娘而动了凡心,起了食欲。
张公公突然福至心灵,太子至今未曾婚配。或许,这会是一个好的预兆,太子此后,不必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