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迎春这么一怼,牛婶气得把毛笔往地上一扔,殊不知力度没控制好,将毛笔上的墨汁全都溅在了干净的衣服上。
牛婶气得跳脚,却没注意到地上有颗浑圆的石头,刚好踩了上去,摔了个狗啃泥。
看热闹的人群笑得更欢了。
一旁的白桦看到张迎春笑面虎的模样,当真是将自己的本领学了个透彻,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牛婶好不容易抄完了契据,也签字完毕。白桦检查了好几遍,才松口道:“既然契据没问题了,那便给钱吧。”
牛婶这才松了口气,一身的淤泥夹杂着墨点,听到“给钱”二字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
“婶子总共出了一百文钱,这个在投名状中有记录。同时,按照投名状中的约定,利钱算出来是每年十文钱。眼下不满一年,我给婶子按一年算,也就是总共给婶子结算一百一十文钱,这个钱数算对了吗?”
白桦跟牛婶确认道,白桦可不希望牛婶日后再来纠缠她,因此,眼下能算清楚的一定都会反复确认没有问题了,才能安心。
“这能有什么问题,我这么相信白姑娘,白姑娘怎么可能害我。”牛婶一脸无赖样,看到白桦刚刚多给她算了好几文钱,在心里偷着乐呢,嘴上也就多说了几句好话。
牛婶连本带利地拿到了银钱,沉甸甸地一大荷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心里得意得不行,连忙给她的好姐妹马婶说道:“愣着干什么?你快去要钱啊!”
马婶和所有围观群众的反应一样,看到白桦和张迎春折磨了牛婶好一会,他们又不像牛婶一样记吃不记打,早已被白桦和张迎春二人的态度给吓到了。
仿佛他们退出的不是一个生意,而是未来的一切机遇。
白桦的生意不收回头客,如果今天退出,以后就再也没有重新加入的机会了。白桦重诺,甚至还要和他们签下契据划清关系,这个后果是大多数村民不愿意承受的。
大家都开始犹豫不决。
直到一个怀胎数月的孕妇,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白桦见状于心不忍,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我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没办法陪你们跑东跑西了。”孕妇的笑容十分慈祥,她边说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又道:“接下来准备待产生宝宝了。”
合情合理的理由,白桦没说二话,快速地帮孕妇写了一张契据,算好了银钱给她。
签字过程中,因为孕妇怀孕后弯不下腰去,白桦还贴心地将契据递到了孕妇手边上,让她更方便地签字,与对待牛婶的态度截然不同。
毕竟二者的本质也完全不一样。她们两个一个是怀孕数月要回家待产的孕妇,一个是存心找茬不安好心的精明婶子,对前者可以宽容大度,但对后者的仁慈就是为自己的未来埋下隐患。
马婶见白桦对孕妇的态度那么好,又找到了一点自信心,终于还是把契据签了,把自己交给白桦的钱连本带利地拿回来了。
如果说牛婶还算是个稍微有点脑子的老大的话,那么马婶就是一个脑子完全当摆设的小弟。马婶不如牛婶精明,很多时候都要仰人鼻息,牛婶说什么马婶就做什么,早已忘记了独立思考。
马婶签字的底气在于,既然牛婶这么聪明都要分出来单干,那么跟着牛婶出来混肯定有口饭吃。
跟谁不是跟呢?马婶跟着形容狼狈的牛婶一块离开了。
白桦看了眼日晷【注释3】上的时间,一个时辰已经到了,除了有孕在身的孕妇之外,也就只有牛婶和马婶选择了离开。
白桦笑着说道:“那么大家,以后我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因为方才白桦提供的选择,留下来的这些村民就是接受白桦把小饭桌扩张开店的人了。
白桦算了剩下的银钱,这个月因为接了一桩喜宴,外加日常的盒饭售卖,初始资金加现在的利润在一起,总银钱只够租下那间看中的食肆三个月。
要么在三个月内做出成绩来,要么在三个月后花光积蓄梦碎离开,以白桦坚持到底的性格,几乎没有第三种可能,这无疑是一份不小的压力。
但是担忧无益。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白桦很乐天地把烦恼暂时放在一边,去做饭了。
虽然眼下资金紧张,但好在白毛村的食材自产自销,在吃上不用发愁。大家都在等着吃饭,白桦也来不及做得太精细,便做一碗简单的鸡丝打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