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故意说得大声,让说话的动静吸引到了摊子前吃饭的食客们的注意。方婶丈夫却没有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自以为聪明盖世,搪塞了过去,便继续去找大夫了。
方婶丈夫走后,杨家村几个过来吃饭的婶子连忙凑过来问方婶家的八卦。
白桦装作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欲说还休道:“就是今儿一大早我出来摆摊,看见方婶……唉,算了不说了,总之方婶现在没事就行了,我刚刚也跟她丈夫确认过了。”
白桦看似什么都没说,却把关键之处全都透露出来了,成功勾起了过来吃饭的几个婶子的兴趣。
几个婶子之中,好奇心最终的还得是村里的胡婶。
胡婶拥有小钢炮一样的性格,在家里也是将丈夫管得服服帖帖。胡婶平日里最是看不惯在家里欺负老婆的男人,用胡婶的话讲,不敢欺负外人,只敢对自家婆娘下手的男人,都是窝里横,没什么出息。
胡婶是个热心肠的,看到谁家丈夫欺负媳妇,总是要路见不平,管上一管的。
于是,胡婶追问道:“姑娘,你说清楚点,方婶怎么了?方婶的丈夫又怎么了?”
白桦一脸为难,脸上的神情像是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
见白桦这个样子,胡婶急眼了:“姑娘,你到底说是不说?我天天在你这儿买饭,你连这种事情都不跟我讲吗?”
白桦见状,知道鱼儿已经咬钩。
如果白桦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告诉几位婶子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几位婶子或许还不会相信白桦。因为她们追求的“真相”来得太容易了,反倒会引人怀疑。
但经历她们的追问之后,白桦再缓缓开口,她的话的可信度就会因此而提高很多。因为人们更相信经过探索后的真相,更享受探索真相的过程。
白桦这才慢吞吞道:“好吧,既然婶子执意要问,那我便说与婶子们听。但此事毕竟是方婶家的家事,可千万不要做那乱嚼舌根之人,把这事再说给别人听了。”
白桦虽然明面上是在警告,但事实上,白桦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永远保守住秘密。保守秘密的过程是那么的痛苦,人们更愿意做秘密的分享者,而不愿意去做秘密的保守者。
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个婶子,都是杨家村里有钱有闲的那几位。传播村里人的八卦是她们日常生活的娱乐方式,怎么可能因为白桦的警告就偃旗息鼓。
白桦知道,一旦告诉她们以后,方婶的不幸遭遇就会像落入一颗石子后的湖面上的涟漪一般,今后知道的人数每日呈指数型增长。
但白桦别无选择,要想帮助方婶摆脱困境,舆论压力是眼下最好的方式。
越是大户人家,越会在乎脸面,哪怕内里一片脏臭,也要挑出最好的门面挂在外面,装出一副万世太平的假象。
白桦于是将今天早上救下方婶的全部经历和盘托出,却并没有添油加醋,只说了她见到的和她听到的。目的不是为了藏着掖着,而是为了让胡婶她们有更多的探索空间。
若是一下子就全讲清楚了,未免让听众短暂震惊后,又觉得索然无味。总要悄悄留下一些彩蛋等待人去发现,这是一种说书时一种常见的留白。
果然,白桦讲完方婶的故事后,几位婶子明显被调动起了进一步调查的积极性。
只听胡婶一脸愤懑地说道:“等我托人去问问去,要是这事是真的,我非要扒了那一家人模狗样的人的皮。好好的黄花闺女进了他们家,被折磨成这样,真是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要是往常白桦肯定会宽声安慰,平息胡婶的怒火。但此事非同小可,白桦也不能想往事一般息事宁人。
白桦继续煽风点火道:“婶子若是不信,便现在跟我去他们家里看看去。”
胡婶一听,本就雀跃的好奇心和快要溢出的愤怒很快说服了她。
“反正我也没事儿,咱们一块去他们家看看去。”胡婶唇角微勾,一脸的江湖气:“是骡子是马,把它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白桦将摊子收拾好后,交给张迎春代为看管。同时,白桦让胡婶几人先走,自己则凑到张迎春耳边偷偷说了一句小话,这才跟上胡婶几人的步伐,一道去了方婶家。
白桦则和胡婶一行人,气势冲冲地去了方婶家里。她们将门敲得巨响,把正在午睡的方婶婆婆都给吵醒了。
方婶婆婆一脸的不耐烦,使唤小厮去门口开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