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松开了手,笑了两声,“行了,你别在这插手了,我这快铺好了,等会儿你就休息吧。”
语毕,沈清便继续去铺地铺了。
她转过身,神色还有些尴尬,忍不住闭了闭眼,没想明白自己刚才都在干嘛。
陆泾能够感觉到,手背上还有她残留下来的温度,明明微微凉的,此时却滚烫得厉害,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耳朵越来越红。
沈清很快铺好了地铺,神情也恢复如常,转过头来,如常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去曲阳府呢,我也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她便走到床边,爬上床的时候,还把床帐放了下来,隔绝陆泾的目光,仿佛单独隔离出来一个世界。
陆泾看到放下来的床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清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唇边有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他吹了蜡烛,便躺下休息。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
沈清却半宿没睡着,她躺在床帐内,盯着黑暗看了半天,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让你手欠。
她当时就是觉得陆泾那模样好玩,想起来白日在饭桌上时,陆泾的反应,就下意识地想要逗逗他。
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过了。
不应该的。
沈清长呼了一口气,他们俩现在这身份太尴尬了,不应该这么亲昵的。
以后得注意分寸。
第六十七章 出发曲阳府
沈清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另一边,黑夜之中,陆平带着张氏刚坐上去临安的船。
他们定下来的,便是晚上的船,但两个人早早便离开了陆家村来到码头等着。
上了船之后,看着岸边越来越远,张氏忍不住哭,“为什么一定要去临安?分家就分家了,咱们就这样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旭儿还那么小,他哪能离开我这个当娘的?”
陆平被她哭得不耐烦,坐在一旁撑着头,却一直没有说话。
他没有告诉张氏离开的真正原因,那些原因现在想来,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
他当时怎么就昏了头,信了王大师的话,觉得是陆泾克了他们?
仔细回想来,陆平心里明白,那是因为他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陆行云是不想让他出征,才代替陆平去了战场。
当时陆行云战死的消息传回来,陆平比任何人都心慌,他怕莫氏和陆泾怪他害了陆行云。
自己也觉得,对不起陆行云。
可他不敢说,他急于为这件事找一个理由、一个出口。
王大师在那时候恰好出现,他的话,只不过是给陆平找了个借口。
就像是王大师说的,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想要陆泾死,错误并不全在王大师身上。
昨天晚上,王大师在地上趴了许久后,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陆平还一直坐在那里,他在后山坐了一夜,才算是想明白,看破了一切。
这是他的问题,但他想要逃避良心上的谴责,便下意识地相信王大师的话,险些害了陆泾。
如今这模样,他哪里还敢再出现在陆泾面前?
便是同在一个村,他都觉得没脸。
他想了许久,便想着离开。
前段时间,他在镇子上做短工,给陆旭攒束脩的时候,确实遇到几个兄弟,说是跑船运更赚钱,危险是危险了点,但跑一趟船运回来赚的钱够吃三年。
正好他们那确认,陆平跟家里说过之后,白日便到了镇子上,找到那几个兄弟,说是愿意去跑船运。
他们跑的几乎是海运,来往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比一般船运更缺人。
陆平正值壮年,看上去身体素质不错,他愿意去,那些人自然高兴,很快便敲定下来今晚出发,先去临安跟其他人汇合,再一道去跑船运。
包船运的东家,甚至还允诺陆平,到了临安后,他们会给陆平两口子找个安身立命之处,让张氏可以安安分分地等候陆平,让陆平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跑船运。
陆平便答应下来。
他想着,这时候离远一些,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看着越来越远的岸边,听着张氏的哭,陆平面上有舍不得、怔忡茫然,还有一丝解脱。
同一时间里。
王大师回到城里的住处,休息了一天,身上的伤,还是疼得他受不了,他感觉到一点灵气都没有了,浑身更是没力气,往后别说是害人,便是正常打工养活自己,怕是都难。
王大师愤恨不已,忍着一阵阵头晕和身上的疼痛,摇摇晃晃地出了门,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他得活活疼死。
王大师想去找个药铺,买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