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反正认定了这事改不了了,而他的状态的确也改善了许多,还把外套挂在衣柜上,有点蠢但总是个小小的精神支柱。黄少天自然很宽慰,除了偶尔调侃几句,心里其实挺感激这位不知名同事的。
所以嘲归嘲,可也明白这事对喻文州的意义,而且自己刚好又不多不少地知道那么点信息量──他们公司有那么多四杠机长,这外套竟然、偏偏就是那个想掰弯自己伴郎的王大机长啊,能那么狗血吗?
黄少天呛完后心中疯狂刷屏一时无语,就是猛喝茶也不说话。
那头喻文州支着下巴打量过来,过了好一会黄少天才发觉自己的反常肯定让这人起疑了,偏偏也清楚喻文州有多不好糊弄,他越想掩饰就越是心虚,虽然脑袋转得飞快,但几番张口吐不出什么象样的句子后,黄少天就知道自己要完,这必须露馅了。
果然喻文州盯着自己开口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王杰希的事。”
黄少天戒备地看着他,喻文州虽用着问句,但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让黄大机长投降了,双手一摊眼睛一翻,也就把王杰希卖了:“我还真知道你俩的事……哈哈。”
喻文州本意只是跟兄弟分享一下这个震惊的事实,倒没料到树洞不小心就挖大了,也是很无奈,苦笑道:“你知道多久了?”
“不算多久,也就……两三个月?”黄少天心虚嘿笑。
“……”喻文州想这跟我知道的时间还差不多呢,但他倒是没多大挣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呗,你也知道他这人不按牌理出牌,吓死我了。”黄少天呼了一口气,夸张道,“啊总算,憋死我了,早知道你知道我就不用装不知道了。”
喻文州没说什么,盯着陶杯一脸沉思样,黄少天探头问:“所以?”
“所以什么?”
“我是说,你知道了外套是谁的,照理应该要挺开心的吧。就先不提别的,至少老王人挺不错,而且又刚好认识,那是多大的巧合啊,你应该得欢呼欢呼,干嘛一脸忧郁深沉又纠结啊,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高兴,但这很复杂。”喻文州还就一脸深沉了。
“好吧,既然复杂,那从简单的开始──你怎么想的?”
喻文州露出疑惑的表情,黄少天没好气:“王杰希啊,你对他什么想法?”那人讲完,突然一脸严肃问道:“话说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妥妥的笔直笔直的直男吧,不是什么藏很深的双或柜吧?”
喻文州被这乱七八糟的语法给逗笑了,摊手道:“至少我没怀疑过就是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拒绝他了吗?发卡了?谢谢你但我不喜欢男人这样?”黄少天问。
“……就说这个有点复杂了。”
“你干嘛啊,那么婆婆妈妈,就说一句王杰希有没有机会不就得了?”黄少天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些气急了。
喻文州抿着唇不答话,他想这问题那么刁钻,当事人问就算了你一个路人也问,可他还真答不上来。
黄少天本来眼睛瞪得很凌厉,看到喻文州那表情,收回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坐回凳上,冷不防道:“你知道对笔直笔直的直男来说,这么长的犹豫时间本身就算是个答案吧。”
喻文州听了,确实也没法继续绷着,低叹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连自己喜不喜欢他都不知道啊?”
“我是不喜欢他没错──我……”喻文州脱口而出,但又斟酌了一下,最后谨慎道,“但我不排斥。”
黄少天唔了一声,俨然也有点超纲了。
喻文州盯着寿司旋转盘,好像能从一个个掠过鲑鱼子花枝鲔鱼比目鱼侧缘甜虾里看出什么花一样,但终究一盘也没拿就是架着筷子不说话。
待那盘已经有点干掉的鲔鱼经过第三圈时,喻文州慢慢地开口,试着组织自己的想法:“他的心意我知道是知道,但一开始只觉得不可能接受男人,所以完全不往那方面想,加上他挺好相处,又是朋友又是同性,让人没什么现实感吧──”
黄少天打断他:“可后来越相处越有真实感了?感觉人老王是真喜欢你真有具体行动的了?”
黄少天讲得那么直接,喻文州还有点微妙地难为情了,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跟他保持距离,但我确实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另一方面,虽然以前斩钉截铁地认为不可能,但这两天突然觉得,我一直用性向判断标准,是不是太独断了,或许我应该让自己开放这个选择?”
他又说:“只是纠结也是有的,前面的事都没厘清,又发现他就是当初外套的那个人……所以我现在还挺乱的,不清楚到底怎么想……更没办法归类或定位他了,到底算是个朋友呢还是什么其他的对象,很难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