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升哭笑不得,心却终于安了不少。
第32章
刘静之前脚走, 容渊后脚就把洛云升弄回房按在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起了白日不该有的念头,只有洛云升知道这无利不起早的人是装着吃醋, 来打“义诊”的主意。
但说是打主意,洛云升的健康还是更排在前面。
容渊“帮忙”换了衣服,弄得洛云升胸口多几个梅花点子才满意地将人裹进被窝, 装得满心善意:“这刘静之看起来不靠谱, 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没想到还是个‘好人’, 想着开义诊。”
“不过义诊这主意不错,你若是想,我愿意出银子和门路帮他解决解决药材短缺的难题。”
洛云升呼出口气平复骤起的欲/念, 心知容渊不会平白给予, 定是看中了其后的利益,不紧不慢地问他:“义诊是很不错, 利国利民。”
“但光是利国利民恐怕打动不了王爷吧?名声、人力,只要套着这义诊的名头,稍花一点功夫便能买到不少,不知王爷想要其中哪个?”
容渊很久没被如此直白地戳穿过念想,觉得有些刺激, 灵魂深处某些恶劣的点被挑动, 倒也不掩藏,“自是全都要。”
霎时间, 内室一片安静, 只有交错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两人都不是单纯之辈, 心知肚明刘静之那个小小的义诊若是经营得好能带来多大的利益。
名声像个空虚的壳子,但如果没有这个壳子, 难免血肉摩擦、疼痛难忍。
义诊便像是专门为博取名声而生的——哪怕施行它的人毫不在意,后面出钱支持的那个多少有点儿别的心思。
就算不图这个,至少也清楚它能带来巨大的名声,名声又能带来多少的实际利益。
如今看,容渊已是想明白了关键,很是动了心思。
“皇帝皇后坏我名声,我自要想办法找补,否则若真人人都觉我是个出门便止小夜里啼凶煞,后面与容麟斗,岂不是天然落了下风?”
“名声这东西虚假得很,偏生信它的人多,稍加经营也不亏。”
如今皇帝皇后将容渊的形象“经营”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煞神便是希望能通过悠悠众口来削减他继承皇位的可能。
但若有人愿意扒开那吓人的恶名,就会看到他战场冲杀、护国利民的许多功绩,若看这些实绩,从小到大连皇城都没出过的容麟根本比不得他半分。
只是众口铄金,寻常难改,但若能善加利用义诊这个名头,情势恐会大不相同。
机会难得,容渊不会轻易放过。
“且我那么多庄子若是一直无人照看荒废着,按你的话说,多浪费?”
“付不起药费的就等好了去我庄子上做工,做工还包三餐吃住,我又出钱他们出力,全然是双赢的路子,大抵不会有人舍得拒绝,你说是吧?”
“既然有好的时机,不善加利用就太可惜了。”容渊一副全然拿捏的模样,笑中带点得意,洛云升深深看他一眼,也没说拒绝的话。
但洛云升想的不只是用义诊来博取名声,还有一点为民争利的意思,是真的想做点好事。
如此想,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尚的品德,多么崇高的理想,只是因为他上辈子就走过容渊想走的这条路——做慈善,博名声。
日子久了自然而然接触到社会的最底层,由此生出许多真正的怜悯。
洛云升想起以前帮扶过的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只有小学文凭因此只能做些薪酬微薄的杂工,年轻时还好,后来中年丧偶,儿子沉迷赌博输光家产,欠了一屁股外债后跑了,把债全部留给自己亲妈。
为了还债,女人只能每天打三份工,凌晨四点起来扫大街,九点提着装着印满男科医院广告的纸巾穿行在危险的车道上,等发完纸巾又去餐馆给人洗碗,后来因为餐馆安了洗碗机,被“优化”掉了。
除此以外,她还做过很多杂工,爬几十层安全楼梯到酒店房门口塞小广告、趁黑收泔水桶拿去卖,很多很多,生活苦到洛云升觉得如果自己是她,可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但其实,洛云升接触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做这些杂工了,癌症晚期,这些都是他从医生护士还有社区工作人员和法院执行员那里听来的。
洛云升甚至还记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医院和她碰面,她除了流泪感谢自己这个垫付医药费的企业代表,还当着执行员、医生、债务人的面签了遗体捐献协议,希望这样能帮自己儿子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