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你每日在我床前绣花,是喜欢绣花吗?”
“说不上喜欢吧,但女子闲时不绣花又做什么呢?”洛雅晴眼神迷茫,心思终还是系在他的病上,“哥你不能放弃呀!虽说如今你嫁给靖安王,往后大抵不能入仕了,但若能结交云岚君这样的名士,难说有什么别的路子能走呢?”
“哥哥那么有才华,困在王府里好可惜。”
她知道囚困一隅可怜,知道才华要舒展,却不知自己也可以做个才女,也可不被空荡荡的宫殿囚困一生。
洛云升看她真切的担忧,喉咙发酸,眼眶发胀,他低了低头隐去这些复杂的情绪,从床前的书架上寻了本尚算有趣的演义小说递过去,“这本书很有趣,能读给我听吗?”
洛雅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哥哥想听书,她自然愿意读给哥哥听,便接过书翻开,声色清脆,语调柔和,叫听者不由沉迷其中。
很快读完一章,洛云升差点儿都快睡着了,洛雅晴放下书,忽地把洛云升摇醒,咬着唇问他:“哥你先别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去见山雅集呢?为什么要避着云岚君?”
“明明……明明是最后的希望了。”
“上次你去见云岚君回来就很高兴,还少见地喝了酒,写了《失意赋》。”
“你知不知道如今《失意赋》都在文人间传开了,大家都争着去读,若不是……”洛雅晴眨眨眼,努力忍住眼泪,“你早就像天上的鹰飞得高高远远的,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这儿不好那儿不好……”
“哥你去见云岚君吧,他能帮你一次,一定可以帮你第二次,只要你心情好了身体也会好起来的。”
洛雅晴说着掉下泪来,叫洛云升多少有些无奈。
不去见山雅集当然是时候未到,不解释也是因为没办法解释,难道要告诉他所谓盛朝第一名士不过是个意图利用药物控制他人的无耻之徒吗?
至少洛云升说不出口。
伸手揉了揉洛雅晴的头,洛云升低叹一声,“我尚在病中,便是想去见山雅集也去不了,难道晴儿想哥哥拖着病体到山间吹凉风?”
洛雅晴大门都没出过几次,不知道雅集是在群山野地间会雅人,做雅事,起雅兴,还以为是在云岚君的府邸吃茶喝酒,以文会友,就连那《失意赋》流传甚广都是被绑走的那几日在三皇子容麟那里听来的。
眼下洛云升据实相告不能前去的缘由,她便红了脸,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
“那……那等哥哥病好了再去。”
“可是,”但一转头她又担心起别的事来,“若靖安王不让你出门怎么办?”
“我进来守着你他都老大不乐意,活像我会把哥哥吃了似的,小气鬼。”
“不会。”
洛雅晴眼睛珠子一转,摆明了不相信,“怎么不会?他在外面都不给你面子,到了王府……”
洛云升蹙眉,“这几日他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不仅没有,还好得叫人害怕。
就连她掰断了树枝故意挑衅,那可怕的人也笑着看她,鼓励她“喜欢就多掰两支,掰下来□□哥门前去,告诉他你今天也很努力地惹我生气了。”
她又不傻,知道是容渊在阴阳怪气,也能感觉到靖安王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
但都这样了,那如凶神般恶名在外的靖安王都没出手收拾自己,倒越发叫洛雅晴不寒而栗。
此人,恐怖如此。
“但是哥,他真的很讨厌我,看我的眼神都好可怕。”
“我怕我会牵累你。”
洛雅晴如此自责,洛云升不由失笑。
夹在这前世今生都相看两厌的两人中间,他无论如何都要起点儿粘合剂的作用,即便不能化解,也不能任由这些厌恶变成无解的怨恨。
“他每日会花时间来陪着我,王府里吃穿用度我想要什么,但凡有他都会给我送来,书也好,画也好……”
“我将你从偏僻的后院带到主院来,他也没反手把你扔回去。”
“靖安王待我,已是有心了。”
洛云升本无意为容渊说多少好话,毕竟这人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凡做点好事都要拿到他眼前展现一番。
譬如洛雅晴折枝的事,他也拿出来说过,只不过说的与洛雅晴不大相同。
“洛雅晴今日把院子里的桂枝折断了,说蟾宫折桂寓意吉祥,其实她心里想着什么呢?她是想说你本该应考得中,都是因为我才陷在病中,暗喻我毁你前程,是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