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必反思,在容渊这种人身边犹如与虎谋皮,有些缺点和软肋或许更能寻得信任,更有利于把这个破烂的世界改造成它应有的样子。
洛云升半晌没有回应,容渊走得四平八稳看起来压根没有搭理的意思,这凄切哭求的女子才焦急地抬头,看向她的富贵荣华。
只一眼她便呆住了,差点连怀里的婴儿都没抱住。
正如洛云升所料,男人把男人抱在怀里,对于生在封建礼教下的人来说实在过于出格,若是在偏僻些的村子,两人都会被抓起来拷打驱邪。
但这两位偏是皇帝指婚,旁人说不得一字,便只能被噎得喘不上气。
那女子呆愣住甚至忘了哭泣,容渊停下看她:“哭啊,怎么不继续哭了?”
“还是终于想明白他与你生不了这孩子?”容渊这话说得隐晦,细品却相当不留情面,好在是洛云升不介意,换个其他男人是要和他拼命的。
“这……这……”
女人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抱紧孩子。
真要让自己的孩子认这样的人做父亲吗?
认一个……一个被人抱在怀中的男妻?
她犹豫了。
孩子毕竟是她亲生的,否则骗不过旁人。
她与洛大少确实也独处过一晚,只不过那是对方被狐朋狗友逼着留宿,她也哭求若是赚不够金银会被虐打,才求得这位好心的君子与她枯坐一宿。
她答应抱着孩子来寻这个麻烦是因为找她的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她卖十年大抵也就赚这么些,但她得了病也活不了十年。
再者,因为那一夜,她知道洛大少是位难得的君子,对方虽贵为王妃,却终究是男子孕育不了后嗣,他的“亲生儿子”总好过将来其他侧妃生得要好。
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又没有亲生母亲横加干涉,是极好的选择。
由此,她便决定来赌一把。
赢了鸡犬升天,输了死路一条。
终归是条路。
可真正看见洛云升被这王爷抱在怀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洛少爷在王府恐丝毫没有地位。
主君只会抱她们这些姬妾,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正妻背后是整一个家族,她们有娘家人撑腰才活得畅快。
但洛云升,都不知还能活几时。
孩子给他也是养不活的。
留在院子里当个龟公起码还能活着。
女人嘴唇颤抖,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颤道:“不不,是我认错了,孩子……孩子不是洛少爷的,是我的,我的。”
“我……”不知这是条绝路,走到悬崖才觉出后悔,女人话出口便又感到后悔,可哪里还有回头路?
她额头磕在青石砖上,砰砰作响,“我……我活不久了,大夫说我至多还有两月可活,可这孩子才刚出生不到三月,我这个做娘的总要给他寻条出路。”
“我曾与洛大少爷有过一面之缘,知他心善,又知他今日回门,因此才大胆寻到洛府门前,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生出这般的蠢念头。”
“只求王爷收下这孩子,随意放到个庄子上去,不用教他什么,只给他一口饭吃让他长大,不必……他不必活得长久,十六岁,我今年也十六岁,他只要活够这年岁来这世上一趟便值了!”
第28章
“佛说积德行善才能投得人胎, 王爷,这孩子上辈子是好人,这辈子才生做人, 您上辈积了天大的善缘得以成王,还请您发发善心,给我孩子一条活路吧!”
说完, 这十六岁便为人母的少女便狠狠闭了眼睛, 容渊当即察觉到不对, “拉住她!”
从旁的侍卫伸手拽她后领, 可她本就低俯着身子,人娇小动作便快,加之存了死志, 侍卫虽已拽住了她, 她的额头还是狠狠撞在尖石板上,磕了个头破血流。
洛云升亲眼见着她以头触地倒抽了口凉气,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胃痉挛又开始犯,像一只巨手在胃里撕扯,疼得当即出了半身冷汗——奇了怪了,这应激障碍怎犯得如此频繁?
不等洛云升想明白,容渊便伸手捂住他眼睛, 吩咐从旁的侍卫:“人救回来就连孩子一起扔远郊的庄子上去养着, 不准回京!”
景行领命前去善后,容渊赶忙洛云升抱进马车放平, 比寻常体温高些的手放在他腹肋之间, 安慰道:“头磕破了一点, 这种小伤不至于死。”
不等洛云升作出反应,容渊又问:“你这病是情绪激动就会犯, 还是没救下‘小孩儿’之类的弱者就会被天道惩罚,才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