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洛云升的疑惑，容渊继续道：“《治河策》中早已写到，治河由策，上策是河流改道，水避开人居，自然就没有了水患；中策是分流，分走一部分洪水，能减轻河道积水，水患自然得以减轻；下策则是加高加厚原有堤坝，用堤坝挡住洪水，但终究是堵不如疏，容易决口，水患无法得到真正的解决，是为下策。”
再加上古代造堤坝的技术有限，砖石的硬度也不如现代的钢筋水泥，达不到能与自然抗衡的程度，同时缺乏机械技术，无法灵活控制蓄洪泄洪，只能死堵，确如容渊所说，终究是堵不如疏，有决堤的风险。
一旦决堤，洪水倒灌，便是民不聊生的洪灾了。
洛云升沉默着皱眉，容渊却讽刺一笑：“但能把下策做好、把堤坝筑牢，就现今看也已是极好的了。”
“天灾人祸，也不知哪个更严重些。”
第61章
天灾人祸加在一起, 是比预想中更加糟糕的状况，哪怕它尚未到来，仅是预见就叫人生出难以重整乾坤的无力感来。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等着决口, 然后再想办法救灾？”
洛云升皱眉，甚至感觉有些荒谬，“现今水患尚未发生, 难道就不能借着政令, 下令洛水沿岸、下流的州府先行修筑堤坝不行吗？有政令, 总比没有要强吧？”
容渊摇摇头, “修筑堤坝耗资巨大，朝廷下达此类政令必定要户部配合拨款，如果只是一纸空文没有供他们盘剥的油水, 下面的州府即刻就要跳起来哭穷, 两厢拉扯，最后的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再说户部, 多出去一分，他们就少一分油水，自然是想着办法节省，当然，其中也有老皇帝这些年崇尚佛道大肆修建寺庙、道观导致如今国库略显空虚的原因在其中, 总之是拿不出多少钱。”
“那罚没洛家和另外几个大户……”洛云升狠狠“啧”一声, “收回来的也被皇帝和户部吃掉了，总之无论如何, 想在水患发生之前弄点儿钱出来是不可能的, 是不是？”
容渊难得沉默, 脸上就差写上“上辈子这个国家就是这么玩儿完的”几个大字，显见的, 哪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王爷对上洪水也一筹莫展。
自然的伟力并非人能抗衡，哪怕用钢筋水泥建造起一座座钢铁城市的现代人面对洪灾也显得渺小，更遑论这个还依靠男耕女织发展经济的时代？
没有靠得住的技术手段，当政者也不把百姓当人只想肥了自己那一家一院，如此境况之下，洛云升哪怕拥有着几千年后的先进知识，也想不出什么能施行的好办法。
许久，容渊才叹了口气：“是，人在洪水面前无能为力。”
“除非……”
洛云升抬眸。
“洛水改道人力实在难及，除非，你可以。”容渊目光落在洛云升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可洛云升并没有这样的力量，他终究不是鬼神，只是一个穿越者而已。
至于系统……
系统：“铛铛铛~”
“检测宿主遇到依靠个人意志、社会力量无法克服的困境，特上线：‘天选之子·气运兑换’模块，模块上线商品：‘洛水改道/分流（可选）’请宿主努力积攒积分进行兑换哦~”
洛云升大为震撼，连一向控制得很好的面色也在情绪影响下变了变。
“可以……！”洛云升低声道：“记得我和你说过龙气吗？天道在上，记人间是非功过，如果我有足够多的功德，便能与天道谈上一谈，世界因天道而生，哪怕千年后天道沉睡不再管人间事，这个大地、天空也与天道紧密联系在一起。”
洛云升看着眼前弹出来只此一个的兑换框，也看着容渊的眼睛，斩钉截铁道：“就算我们没办法积攒下能让天道改洛水的功德，还能试试洛水分流。”
打开水脉图，洛云升指着洛水附近的一片地域，“我不懂治水，天道恐怕也不懂，想办法找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来研究改道该改哪里，争取最小的牺牲换得最多人受益。”
洛云升言语真切，容渊也没有怀疑，此刻也深吸口气——居然，真的能做到……只要功德足够，天下又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呢？
一些染着污泥的念头涌起，顷刻间又被压下。
人面对比自己强一点的人会嫉妒，会羡慕，会想超越或者跟随，但当人面对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唯独的强者时，嫉妒、羡慕都随水而逝。
此时此刻，容渊看着洛云升，除了想把他留在身边以外，竟然没有想要消灭这个‘巨大威胁’的念头，平静地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