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洛洛低头看地上的尸体,柳氏之死是她始料未及的。
没一会儿,那老者又哭哭啼啼,“可怜孙家家业就此断送啊。”
“你这老家伙,再敢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孙家家业香火还在,我还在!孙家绝对不会倒!”
老者囧着脸看她,指点道:“一介女儿家,庞大家业,如何撑下?”
说罢,那老者便摇着头笑了两声,又哀声连连走了。
柳氏上吊死了,赵来福也疯了,一夜之间风云巨变,外头的人都说,这下孙家是必倒无疑了。
对于柳氏之死,镇上自有空穴来风之理。谁知道是听了说书先生话本子里的胡编乱造还是自己心中恐惧臆想出的结果。
据说这柳氏死的怪,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表情僵硬,狰狞的厉害。死的时候满地都是死老鼠。尸体前头当着一个鼎,鼎里是米,米上插着根香,屹立不倒。
这东西,那可不吉利。
那柳氏马上就要承下孙家家业,她……她要么是个智障,要么就是被厉鬼附体。否则她没理由啊!
赵来福是半夜发现了柳氏的尸体,被活活吓疯的。
至于这赵来福为何半夜去柳氏门口,这就又给茶楼里说书先生胡说八道提供了一个引子。
“怪了,还真怪了。”时浅紧眉摇摇头,他踱步许久,怎么也想不出个结果来。
沈昩看着他也要被绕晕了,“为何觉得怪?”
时浅:“孙府里没有鬼。这孙家大公子的魂魄被定在棺材里,断然不可能是他,而这诡异的孙府实实在在没有鬼气。先前的家仆死在驴磨里,显而易见就是柳氏联合赵来福捣鬼,祸乱人心。可这次……莫不是还真是柳氏自己上吊死的?”
“不是鬼,便是人了。”沈昩抬眼看他。
而他心中却迟迟压着块石头,是孙洛洛说这风水师是来自百君山之时,他隐隐心中堵塞,难以平静。
沈昩心有不满百君山,却只是因为他们为难方青云。若是谈论起大是大非,百君山也不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来。
如此一来,他便想不通了。
这柳氏一死,同为知情人的赵来福也疯癫。对于这风水师的消息,也越来越淡。
时浅倚在榻上,看沈昩盯着手里的符咒看了许久,入神的很。那符咒便是孙洛溪尸体上贴的那幅,他翻看许久,眉头未曾松过。
“怎么了?你觉得这符咒有问题?”时浅问他。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浅:“是不是你师父之前画的?你自小跟着你师父,更何况你师父在画符这方面颇有成绩,说不准是那会儿看到混了个眼熟。”
沈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时浅看他,笑了笑,起身坐到他一旁。“好了。别担心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别皱眉了,笑一个。”
说着,伸手掐着他的脸将人的嘴角勾出一个笑来。
沈昩抬手拍下了他的手,怏怏道:“你可真让人讨厌。”
时浅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又讨厌我了呀,那可怎么办啊。”
沈昩瞪他,他笑意依旧不散。
夜里幽风阵阵,寒风刺骨。
屋里的烛火更淡了,孙洛洛将晾得温热的药端了去。孙老爷已经快没了力气,说话的声音渐小,不过这几日换了副药,气色也还不错。
“爹,您慢点喝。”孙洛洛小心端着药,又怕孙老爷着急,闪了身子。
“你也别总是操心我了,虽然我整日在屋子里躺着,可外头的动静我也是知道的。”孙老爷睁眼瞧着脸上略显憔悴的孙洛洛。“我一大把年纪了,不愿拖累你了,好好歇歇吧,啊。”
“爹,您说什么呢。我还想让您长命百岁呢。”
孙老爷颔首,叹了口气。他伸着手指着烛台里的蜡烛,“洛儿啊,去,灭一盏。”
孙洛洛听他的话,起身灭了盏灯,屋里更暗了。
外头风声阵阵,孙老爷闭上眼,一会儿就睡着了。
孙洛洛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最后剩着的那盏灯灭了,她才回神。端着空药碗放在了桌上,出了门离开了。
外头冷,不假。
沈昩披了件厚重的衣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喝了半壶的烈酒,身上暖烘烘的,没一会儿就觉得燥热,于是将身上的厚重衣服给推了下去。
“这么晚了,还不困啊。”时浅坐在他身旁。
沈昩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习惯这么晚了。”
说着,他抓起酒壶又要喝,却被时浅一手夺了。沈昩蹙眉,看时浅喝酒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三两下就没了。
他不悦,“你就不能自己买酒喝吗?整日抢我的做什么?”
说着,他夺过了时浅手里的空酒壶。他不信邪,倒了倒,真一滴也没了。